时间:年底
地点:鲁镇
人物;祥林嫂,主人公,深受封建礼教迫害的下层劳动妇女。
鲁四老爷:讲理学的老监生,鲁镇地主。
鲁四太太:鲁四老爷妻子。
卫老婆子:媒婆,也作介绍职业的介绍人。
柳妈:吃斋念佛的老太太,信鬼神,言词诡秘。
迅哥:鲁四老爷的本家侄子,在城里做事,年终回家省亲。
阿乙::鲁四家短工。
(画外音)在鲁镇,每到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准备“福礼”,祭祀祖先和鬼神。所谓“福礼”,就是煮些鸡鸭、猪肉,煮熟了横七竖八地插些筷子在上面。祝福要在五更天,摆上福礼,点上香烛,由男人们参拜。
(鲁家大院,阿乙下在杀鸡,准备过年,这时天已经快黑了。)
(四老爷上,背着手踱步)
阿乙:四老爷好!
鲁四老爷:嗯,干活麻利点,以前呀!过年准备福礼,祥林嫂一个寡妇家,一个人都安排得停停当当的,开给她的工钱每月只有五百文,还不及你工钱的一半……
(四太太上)
鲁四太太:老爷,咱们家大堂兄的儿子迅哥来了,人家是大城里的读书人,回家来访亲拜祖宗,一路风尘仆仆,你快去和迅哥见个面,给他安排个住的地方!
鲁四老爷:(皱眉)他们这些城里人,早把祖宗给忘光了,学什么洋学堂,闹什么维新革命,迟早要被抄家——打嘴,大过年的我说这些干什么!——好吧,迅哥在什么地方?
鲁四太太:他正在厅里候着,哦——他来了!
(迅哥上)
迅哥:四叔,四婶,你们好!小侄有礼。
鲁四老爷:罢了罢了。
阿乙:迅少爷好!
迅哥:什么少爷不少爷的,你好!
鲁四老爷:你忙你的吧!
阿乙:是。
迅哥:四叔四婶一向可安好?
鲁四老爷:好,好!你看起来也胖了。哎呀!你们年轻人在城里读大书,城里头不太平,我们可是天天替你们提心吊胆。听说有一个乱臣贼子叫康有为的,闹什么变法,好好的大清国到底让他们给弄跨了……
迅哥:(尬尴地)哦,哦!四叔,你看我们离老家年头也太多了,再回来,连一个安身的地方也没有,我想也只有麻烦您老了!
鲁四老爷:没关系,本家嘛!(转向阿乙)阿乙呀,你去把迅少爷领到我的书房,顺便到库里抱一床被子……
阿乙:是。走吧!迅少爷!
(阿乙领迅哥下)
鲁四太太:老爷,有件事我想对你说一下。迅哥来之前,祥林嫂又到了我们家门口……
鲁四老爷:(大声地)什么!她来干什么?
鲁四太太:她说让我们看在曾经是主仆的份上给她弄点吃的。
鲁四老爷:一提她我就生气,要不是你当初可怜她,非把她留下,她怎么能到我们鲁镇来祸害人,你好心可得了好报了吗?去对卫老婆子说,让她生个法子把祥林嫂支得远远的,别在大年关的来扫咱们的兴,触咱们的霉头!
鲁四太太:我也是这样想。我想,咱干脆拿出点钱,让卫老婆子转给她,让她走得远点。这样咱们也行了好了,也干净了!
鲁四老爷:什么!亏你想得出,把钱给她?凭什么。难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真是的,也真没办法。行好行好,行就行吧,多少给她点就行,不过得让她走得远点!
鲁四太太:也不知阿乙把鲁哥安顿好了没有,走,咱们去看一看吧!
(四老爷四太太下)
(迅哥、祥林嫂上)
迅哥: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这几天看了看本家朋友,全都是生活的无奈和无聊。四叔和我也不投机,总在含沙射影地骂我不懂三纲五常。既然我在这里不受欢迎,明天我还是回城去吧!——唉,前面那个要饭婆子是谁?怎么这般凄凉?对了,是祥林嫂!
(话外音)这就是祥林嫂,五年前花白的头发即今已经全白;脸上削瘦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以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
祥林嫂:迅少爷,是你?你回来了?
迅哥:是的。
祥林嫂:正好,你是识字人,见多识广。我想问你一件事……
迅哥:(疑惑地)哦!
祥林嫂:(极大勇气,极大企盼)就是——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迅哥:(惊诧,尬尴、看了看祥林嫂)也许有吧,人家都这么说,所以我想——
祥林嫂:(急迫地)那么,也就有地狱了?
迅哥:(惊愕地)阿!地狱——论理,就也该有。——然而也未必……谁来管这事……
祥林嫂:那么,死掉的一家人,都能见面的?
迅哥:(一头冷汗)唉,见不见面呢?那是,我实在说不清……其实,到底有没有魂灵,我也说不清……
祥林嫂:(呆呆地)
迅哥:祥林嫂,对不起,我还有事,我走了。
(迅哥不等祥林嫂回答急下,祥林嫂叹口气,亦下)
(鲁四老爷、迅哥上)
迅哥:四叔,明天我想回城去!
鲁四老爷:怎么了,那有大过年的在路上奔波的道理!
迅哥:也没什么,该看的本家亲戚也都看了,那边也还的一家子人……
鲁四老爷:你真要走,四叔也不好强留,你回去替我给你父母带个好!
(四婶上)
鲁四太太:怎么,迅哥要走?
迅哥:四婶,那边也在等我过年,在这里尽是麻烦您和四叔,对不起,四婶,我得去准备一下。
(迅哥下)
鲁四老爷:你怎么搞的,让你想法把祥林嫂支走,可这两天还见她在鲁镇转悠!
鲁四太太:是啦,我也是没有法子。她已经从村头的破庵子里迁了出去,住到西南地的一个破窑里去了……
鲁四老爷:你再去找找卫老婆子,教她看紧点,千万别让她在我们祝福的时候撞了我们的运气。
鲁四太太:给她弄得吃的吧!大过年的,但凡有一口吃的,她就不会再到我们这里来了。
鲁四老爷:(不耐烦地)好了好了!由着你吧!
(四叔下,四婶跟下)
(祥林嫂上,乞丐装束。卫老婆子、柳妈上,二人一块去土地庙烧香,带着纸烛)
卫老婆子:祥林嫂,我说过你多少回了,你怎么还在这儿?让鲁四东家看见了,我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柳妈:阿弥托佛,也怪可怜的。命呀!要是你的阿毛不死,你领着孩子守着,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祥林嫂:阿毛,阿毛,我的孩子,娘真想再抱抱你,亲亲你!唉,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奥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里也会有……
卫老婆子:你的孩子是很听话的,你的话句句听。你的阿毛在门口剥豆子,被狼叼走吃了是不是?祥林嫂,现在是大过年,你别提不吉利的事好不好!
柳妈:阿弥托佛,这都是命!谁让你修了个狠心的婆婆,非逼你改嫁,让你犯下这弥天大罪!
卫老婆子:也是你不争气,我第二次荐了你给鲁四老爷家做工,人家那么好的人家,怎么会不要你。鲁四太太以前是常夸你的——
祥林嫂:柳妈,你不是说,只要我在土地庙捐一条门槛,就可以当做我的替身,让千人踏、万人跨,就可以赎了我这一世的罪孽么?我已捐了门槛,上天为什么还这样惩罚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
柳妈:大概是你的罪孽太重了吧!俗话说:神目如电,人犯了大罪,神总是不肯放过的。
祥林嫂:可是这能愿我吗?我何尝有改嫁的念头,我在鲁四老爷家做工做得好好的,都是我的婆婆让人把我抢了去,捆着我把我塞进花骄嫁进深山。我在拼命挣扎,我把头都撞破了,只差……
柳妈:就只差这一步你就铸成了大错,你本来可以誓死不从的。还是你自己守得不住。你的那婆婆也太狠心了!
卫老婆子:这也不能光怪她婆婆,她婆婆也有她的难处。还有个小的要娶媳妇,不把你祥林嫂嫁到深山,她也是没有办法过。
柳妈:这可苦了你了,祥林嫂,就是将来到了阴间,你两个男人争起来,阎王就得把你劈开分给他们一人一半。阿弥陀佛,真是太可怜了,我给你祷告祷告吧!
卫老婆子:看,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往土地庙烧香吧!
(卫老婆子、柳妈下)
祥林嫂:阿毛,我的孩子,妈妈多想陪你去呀!——啊!不!天呀,不要抓我,我怕呀,我怕!我没罪,不要劈我,天呀!怎样才能赎清我的罪!……
(大风卷着雪花,祥林嫂连冷带饥带怕,踉踉跄跄下)
(迅哥、阿乙上)
阿乙:迅少爷,您这是要干什么?
迅哥:我要准备回城里去。
阿乙:大过年地不多呆几天?
迅哥:啊!不了。唉,对了,刚才我去四叔那里去,听见四叔说:“不早不迟,偏偏在这个时候——可见是一个谬种”。四叔是不是在怪我这么快就离开呀?
阿乙:咳,那里是怪你,他是和祥林嫂在生气!
迅哥:祥林嫂,怎么了?
阿乙:老了。
迅哥:死了?什么时候死了?
阿乙:什么时候?——昨天夜里,或者就是今天罢。——我说不清。
迅哥:唉,人生亦可悲,死去又如何。生时常辛酸,死去便解脱。魂飞云魄外,形体化尘末。哀叹世间人,运舛命菲薄。非有祭品供,咏词作挽歌!
(鞭炮声响起)
阿乙:听!这是在准备祝福!
迅哥:祝福!神呀,你们神目如电。你们吃吧!喝吧!你们吃饱了喝足了,好给鲁镇的人带来无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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