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特点：源于生产企业，贴近工人生活（为春晚而作）
甲：哎呀，大家都来了，有企业家老总吗？
乙：有啊。
甲：我最佩服当老总的了。
乙：为啥呀？
甲：这个职业好，挣的钱多啊，还那么神气，你看……（做老板样）
乙：得得得，你不知道企业老总的艰难。
甲：我当然知道罗，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
乙：哪句话？
甲：做老总的和做泥瓦匠的一个样。
乙：怎么讲？
甲：站在高处头不能晕哪。
乙：这倒是，泥瓦匠是登高作业。老总身在高位也不能头晕，否则会决策错误。
甲：我们那边有个企业家协会，大家互相以泥瓦匠相称。一开会点名就这样：
乙：学学
甲：开会了，先点个名，做鞋的泥瓦匠来了没有？
乙：到。（旁白：皮鞋厂厂长）
甲：做茶壶的泥瓦匠来了没有？
乙：到。陶瓷厂厂长。
甲：做罐头的泥瓦匠来了没有？
乙：没来，拉肚子。卫生局说他生产罐头大肠杆菌超标，他不承认，硬是要吃他们看，一下吃了6个鸡爪罐头，拉了7天。
甲：嗨。不值得啊，鸡爪子吃多了挠心。下面，做茅坑的泥瓦匠。
乙：到。这倒是真正的泥瓦匠，专做公共厕所。
甲：做家具的泥瓦匠
乙：来不了了，查出偷税漏税，逮进去关铁笼子里了。
甲：嗯，那他再也不是泥瓦匠了，是鱼子酱了。
乙：好像做床单的也没来啊，
甲：嗯，我知道，他请假了。不堪重负脑溢血住院了。
乙：是啊，听说他老担心亏损，月底赢了5万，财务总监在电话里跟他开了个玩笑说，亏了100万，谁知他听完放下电话就这样了。（瘫倒状）
甲：嗨，这玩笑也开大了，脑溢血。得，他也当不成泥瓦匠，改称番茄酱了。
乙：所以说老总坐在高位也不能头晕么。
甲：老总不光决策，说错话还出漏子，也麻烦。
乙：是啊，在企业里管理是一门艺术。
甲：嗯，就说要管好员工也不容易。
乙：员工素质参差不齐么。
甲：特别是以前国营的大企业，职工管起来就更不容易了。
乙：是啊，要不我们就说说我们企业的故事？
甲：好啊。我们企业是刚改制的国有企业。
乙：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甲：我是总经理，名字叫王大曼。
乙：我是一名员工，名字叫胡良，车间的打包工。
甲：我常跟员工说，我们一起搞企业，亲如兄弟，大家可以直呼我名字王大曼。
乙：是啊，我也经常直呼其名。可有情绪的时候用了谐音“王八蛋”。
甲：我经常要巡视车间现场，检查工作。
乙：我工作不错就是时常犯点儿小错。我还有个业余爱好：画画。山水画，特别是画瀑布。像什么黄果树瀑布、尼尔加拉瀑布、稀里哗啦瀑布。（双手作瀑布样）
甲：还稀里哗啦瀑布呢，你那点能耐我知道。
乙：我本来想考艺校的。
甲：嗨，胡良，就你还想考艺校呀，我看去尿尿吧。
乙：哎，你怎么说粗话？
甲：你背后也不是喊我“王八蛋”么。
乙：好，抵消。（是啊，以前我们就那么融洽。）
甲：后来由于市场竞争激烈企业效益不好。我加强了管理，前不久颁布了一个通告。
乙：是啊，其中有60项违纪扣款条例。
甲：胡良，这个你记得挺熟的。
乙：王总，我随身带着。扣款啊，像上班迟到20元。
甲：下班早退20元。
乙：违章操作20元。
甲：随地吐痰20元。
乙：抽烟20。
甲：脱岗20。
乙：呃，不，脱肛住院500元。
甲：什么呀，脱离岗位。通告一公布，效果不错。
乙：劳动纪律严了，我也小心了，我不做愣头。
甲：一次，我来到车间巡回检查。嗯，工人听话多了，工作秩序良好，嗯，好好（走，看）
乙：那天，我在打包间干得满头大汗。哎呀，真热（抹汗、喝水），哎约，又内急了。
甲：（走，看）嗯，好好，不错。
乙：唉，真烦，该死的尿，哎，人要是不撒尿就好了。还得跑一趟厕所，挺远的。
甲：（走，看）嗯，好好，不错。
乙：诶，让我看一下，四周没人，哎，我就在门外的墙角处方便了吧。（背过去，小便状）
甲：（走，看）嗯，好好，不错。哎呀，真是管和不管不一样啊。（倾听）嗯？门外什么声音？
乙：哎呀，这才叫真正的方便啊。
甲：嗯？流水声，是谁把水管接到门外去了？还在长流水，我得看看。
乙：矣，这尿撒在墙上的图案还真好看，像是瀑布啊，喔约，没想到撒尿还能作画，好美啊。
甲：是谁呀，嗯？胡良，你在干什么？
乙：呃，王总，呃，没干什么，我我我在画画。
甲：嗯？画画？
乙：你来闻闻这画，呃，不，你看看这幅画，像不像瀑布？
甲：啊，胡良，你在这里小便！？
乙：是啊，呃，不，（哎呀这下完了，不得了了，我转身想溜）
甲：胡良，你站住！（光天化日竟有人在车间小便，当时我“腾”一下火冒三丈）好啊，胡良，你竟在这里撒尿，你你你是人还是动物！？
乙：嗯？是人？是动物？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了，现在你说了算。
甲：你看你三十好几的人了，还随地撒尿，你不知羞耻吗？还成什么体统？胡良，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乙：我看看条例，乱扔垃圾5元，不是，破坏绿化5元，也不是，哦，有了，随地什么5元。
甲：那是随地吐痰。
乙：你说我随地吐痰，你上下不分了你？
甲：你才不分呢，随地小便50元。
乙：啊？要扣50元？那我今天不是要带钱来上班吗？
甲：这一条你又不是不知道。
乙：王总，少扣点吧，45块？
甲：不行。
乙：要不48
甲：买菜啊？不行，还要通报批评。（真把我气的，我说完就走了。）
乙：王总一走，工友围上来取笑打闹，我羞得无地自容。
甲：你也知道害羞？
乙：怎么不知道？我就是打那天知道的。害羞，就是你害得我好羞哦。
甲：第二天我在大门口贴了一张通报，这样写道：打包车间职工胡良因在很不恰当的地方小便，扣款50元，全厂通报批评，以观后效。
乙：这下我那倒霉事一下传遍了全厂，感到难为情的倒不是通报和扣款，而是有人发挥想象给我编的那些故事。有的说胡良被王总一吓，尿还没有撒完，当时就急刹车，憋在里面了，到第二天也没有出来。
甲：嗯？不会吧。
乙：他还说了，“怎么不会，估计是撒不出来又回上去了。”
甲：嗨，通报一出，全厂议论纷纷，大家都说胡良太不像话了，自作自受。
乙：工友们津津乐道王总说的那个“是人还是动物”，有的跟我打趣：哎，胡良你是什么动物啊？是爬行动物，还是水生动物？哎，最好还是哺乳动物，要是雄的你老婆还认得出来。
甲：通报出了，扣款也兑现了，胡良好像也蔫了。每次看到我都耷拉着脑袋。
乙：其实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后悔啊，还真是尿尿出了事，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就那么一次就让老总碰上了。还有记恨。这个王大曼真是王八蛋，扣了50元，还出通报，丢尽了脸面。人问我你怎么给出通报了，我这“尿尿”还说不出口啊。我恨不能……最多的还是后悔啊，我当时干吗说是画瀑布呢。
甲：那你说什么？
乙：我就说用水龙头冲墙搞卫生不就完了吗？
甲：有这种水龙头吗？
乙：便携式的。
甲：去你的。就在第四天，我收到了一位员工的来信。
乙：哦，是吗？念念。
甲：信这么写的：胡良的行为你很气愤，我们可以理解。但说出“是人还是动物”这话实属不应该。你是企业的管理者，对违纪员工有充分的处罚权利，但没有侮辱人的权利。你常说企业以人为本，如果你连人和动物都分不清，还以什么为根本呢？我建议你向胡良同志赔礼道歉。信没有署名。
乙：哎呀，王总，这可不是我写的啊，你也知道我的文化水平只相当于大专班。
甲：知道，还大专班呢。
乙：呃，不，是大班（小声）。
甲：你大点儿声，幼儿园大班。我没说你写的，但这信义正词严，措辞非常尖锐，也许代表了一批人的看法，那句话“你是人还是动物”我问错了？
乙：不，没有问错，我从没说过你错了。
甲：那我想说你的行为像那个那个狗狗……乱撒尿，该怎么说？
乙：嗯？那就直接说：你怎么像狗狗一样尿尿呢？
甲：这样也不好，那不是把你当狗了吗？
乙：不，是狗狗。
甲：嗨，我是说把员工说成一种（不是人的）动物，这确实不妥。
乙：嗯，对呀，你怎么把我当成什么动物了呢？，那样的话，我家老爸不也成老动物了，我儿子就是小动物，我老婆是什么说不上来了，你真缺德啊。（打人状）
甲：哎哎哎，你就别搅和了，我在想这封信，考虑是不是真的需要赔礼道歉。
乙：哎呀，真的？王总，你能给我平反，那太好了。
甲：那里，不是平反，是道歉。
乙：赔礼道歉也好啊，一位老总低三下四向我认错，哎，你会吗？
甲：当时我说那句话，因为我太气愤了。
乙：那是，反过来，你在那里那个，我也会气愤的。
甲：哎，对了，你会怎么说？
乙：我会说，哎哎哎，你在干吗？随地撒尿啊，你是人还是畜牲？
甲：啊？
乙：不，呃，不，对你不会的。
甲：为什么？
乙：你是老总啊，身份不同。我们工人不讲究那么多的尊严，是人还是动物，被人误会一两次不要紧的。你们是高贵的，这个不能有半点马虎。
甲：胡良兄弟，你别说了，我知道我有些不对劲。
乙：哎，怎么啦，知道错了。
甲：嗯。我决定要向胡良赔礼道歉。那天也是我巡回检查。
乙：正好也是骂我的十天纪念日。其实我不知道有人写信，也不知道王总来赔礼道歉。
甲：我来到打包间。（看到胡良）胡良
乙：嗯，（怀敌对情绪）
甲：上次通报的事，我跟你谈谈。
乙：嗯，（哼，还谈什么，扣我50块钱，还通报搞臭我的王八蛋！）
甲：嗯？你咬牙切齿的干什么？我好像听见谁骂王八蛋？（伸头）你骂人？
乙：呃，没有啊，你骂还可以，我那敢骂人哪。你说过亲兄弟可以直呼其名，我叫你王大曼，不是王八蛋，你耳背。
甲：哦，是吗？没骂就好。谁骂那就是谁。
乙：哎，你就是那个扣我50元还出我通报的那个那个“老王”吗？
甲：是我呀。
乙：那不就完了吗？
甲：嗨，胡良，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我毕竟那天还是比较文
明的用“动物”这个词。
乙：你还不如干脆用“畜牲”那个词！多么虚伪啊，也不知道你是什么“畜牲”进化来的高级动物。
甲：这火药脾气一下就炸了，第一次就这样没谈成。周围的工人议论纷纷，影响极为不好。
乙：你根本就没有诚意，放不下架子。其实还是看不起我们工人。认为工人本来就贱，还要什么面子。你知道那就叫什么？——————“你眼看人低”。
甲：我眼？你……，不象话。第二次我把胡良叫到办公室，我想这样我能控制局面，影响较小，我的面子不至于丢得太多。
乙：我还是一肚子火。
甲：胡良，请坐，上次通报的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乙：王总，有什么好谈的。
甲：关于那句话“是人还是动物”。
乙：我就是想不通，尽管你抓到我在那个……，可明明知道我是人，为什么还要问是人还是动物呢？
甲：我这不是气愤吗？现在我向你解释……
乙：解释？你什么也别说了，我还有急事。
甲：你别，我是想要向你赔礼道歉的。
乙：啊，王总，你终于说出来了，费那么大劲。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还是没把我当回事，除非你当着工人的面公开赔礼道歉，偷工减料我是不会接受的。（我说完甩手就走）
甲：哎，胡良，你什么急事？
乙：撒尿。
甲：不尊重工人反过来也就得不到工人的尊重。过后我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终于放弃了为自己的辩解。我买了一套用作画画的工具，想做一次真诚的赔礼道歉。
乙：哎呀，我盼望已久了，老总先生。
甲：在通报胡良的第20天，我又一次将一张通告在厂门口公布于众。
乙：哦，怎么写的？
甲：胡良同志，我身为总经理，在处理问题时，对你的人格不尊重和粗鲁的态度深感内疚，我丧失了一个企业管理者应有的品质和起码的道德，在此公开向你赔礼道歉，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并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情况，敬请广大员工监督。总经理王大曼。
乙：哎呀，我看了以后十分感动。一位企业老总能做到这样，我万万想不到。不容易啊，唉，都是我随地那个引起的。我我这辈子这辈子再也不小便了。呃，不，再不做对不起大家的事了。
甲：那天，我又叫胡良到办公室，亲手把画板和一套画笔送给胡良。胡良，我知道你喜欢画山水画，喜欢画瀑布。
乙：（接过）王总，什么也别说了，你还是我的好兄弟。
甲：人与人的相互尊重是多么珍贵啊。真是千金难求。
乙：嗯，我后来菜场买菜看到那个东西（做手形）再也不叫“王八”改叫“乌龟”了，可那一天我买了一只乌龟养在家里，还生了一个蛋，儿子看见了一个劲地叫“王八蛋，王八蛋”。呵呵，不好意思哦。
甲：呵呵，就让他叫吧，反正是你家的小王八蛋。
乙：哎，那我的50块钱呢？
甲：那还得扣。
乙：我是说我犯了错扣50块，你那个对我人和动物的错误判断……
甲：哦，对，也是违纪，也是违纪，好，下个月工资我也扣50元。
乙：嗯？便宜了吧，也50？我工资多少？
甲：一千。
乙：你呢？
甲：一万。哦，对，那我扣500元。
乙：那还差不多。（领导状）那就对了么，王大曼同志的通报就免了。
甲：哎呀后来干部工人通过这件事受到了教育，我管理起来更得心应手了。
乙：是啊，老兄你得管住你的嘴啊。
甲：嗯，不过老兄你得管住你能画画的“尿尿”噢。
乙：你知道那封员工来信是谁写的吗？
甲：至今我不知道。
乙：我也是后来知道的，那人听说了我的事，批评了我，同时也很气愤。
甲：是吗？
乙：其实他也受到了牵连。
甲：受牵连？
乙：嗯，你曾经间接地提到过他。
甲：间接的？
乙：他是无辜的。
甲：他是谁？
乙：他是冤枉的。
甲：谁呀？
乙：你真想知道？
甲：真想知道。
乙：就是我们家的那个“老动物”。
甲：你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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