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老瞎子、小瞎子、兰秀儿、村民甲、村民乙、村民丙

　　第一场

　　时间：正午

　　地点：群山峻岭中

　　人物：老瞎子、小瞎子。

　　（他俩各戴着一顶发黑的草帽，左手紧抓着一把三弦琴，右手拎一条木棍探路。老瞎子在前，小瞎子尾随其后，气喘吁吁地在山中赶路。小瞎子的背后吊着一只大挎包，包内装有一只小电匣子，走起路来叮啷叮啷响。）

　　旁白：故事就这么开始了。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草帽起伏攒动，匆匆忙忙，像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

　　舞台背景是一片暗绿。带罩的灯安置在地板上，将灯光徐徐射向布景最高的位置，使其光线由上到下逐渐暗淡，营造出一种黄昏时迷离阴郁的视觉感受。

　　二人一前一后，从上场的方向开始，围着舞台中心绕几圈。

　　此时请放一段深山里鸟鸣的录音，直到这一场戏结束。

　　老瞎子：〈大声喊〉把三弦子抓在手里！

　　小瞎子：〈也大声回答〉抓在手里呢，师父！

　　（小瞎子从挎包里摸索出电匣子，将耳机塞进双耳，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什么。他的步伐渐渐慢了起来，被师父远远甩在身后。）

　　老瞎子：〈虽然疲累，脚步依旧飞快，且头也不回地〉小子！你不能走快点吗？

　　小瞎子：〈忙紧跑几步，离师父仍有几丈远。〉哦，知道啦！

　　老瞎子：〈有点嗔怪〉你又鼓捣我那电匣子呢，那耳机子都快让你鼓捣坏了。

　　小瞎子：鬼才鼓捣呢！

　　老瞎子：〈嘿嘿一笑〉你小子才活了几天？蚂蚁打架我也听得见。

　　（小瞎子扫兴地把电匣子塞进挎包内，跟在师父身后继续默默赶路。）

　　老瞎子：〈兴致勃勃〉快到啦！累不累？先歇一会儿吧。

　　（他俩坐了下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

　　老瞎子：干咱们这营生的，一辈子就是走。我师父才冤呢！就是你师爷啊，才冤呢！东奔西走一辈子，到了也没弹够一千根琴弦。

　　小瞎子：〈兀自出神，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突然问〉师父，什么是绿色的长乙（椅）？

　　老瞎子：〈沉吟片刻〉哦什么？哦，八成是一把椅子吧。

　　小瞎子：那曲折的油狼〈游廊〉呢？

　　老瞎子：油狼？什么油狼？

　　小瞎子：曲折的油狼。

　　老瞎子：不知道。狼哪有曲折的？那不成了怪物啦？

　　小瞎子：匣子里说的。

　　老瞎子：你就爱瞎听那些没有的玩意儿，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爹让你跟我来，是为了让你弹好三弦子，学会说书！

　　（小瞎子不语，悠闲地哼起歌来。）

　　老瞎子：你别不虚心，你那三弦子弹得还差得远呢！你听我说，咱这命就在这琴弦上，音乐幽幽地流淌起来我师父当年就这么跟我说。

　　（小瞎子佯作未闻，依旧哼着歌。）

　　老瞎子：〈有点气恼〉我说什么你听见了吗？

　　小瞎子：〈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强调〉咱这命就在这几根琴弦上，您师父我师爷说的。我都听过800遍了！您师父还给您留下一张药方，您得弹断1000根琴弦才能去抓那药。吃了药您就能看见东西了。我听您说过1000遍了！

　　老瞎子：怎么，你不信？

　　小瞎子：〈低声嘀咕〉干吗非得弹断1000根琴弦才能去抓那药呢？

　　老瞎子：那是药引子。机灵鬼儿，吃药得有药引子！

　　小瞎子：〈噗嗤一笑〉1000根断了的琴弦还不好弄？

　　老瞎子：〈面带愠色地呵斥〉笑什么笑！你以为你懂得多少事？得真是一根一根弹断了的才成！

　　（小瞎子不敢吱声了，默默低下头。老瞎子也没再作声，显得有些激动，双手搭在膝盖上，两颗骨头一样的眼珠对着苍天，像是一根一根地回忆着那些弹断了的琴弦。）

　　凄凉绵远的音乐遥遥地飘来，柔柔牵扯出数不尽的陈年旧事，又仿似在卜算苍茫而未知的命运。

　　老瞎子：〈幽幽轻叹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小瞎子听〉唉！盼了50年了！50年中翻了多少架山，走了多少里路哇！挨了多少回晒，挨了多少回冻，心里受了多少委屈呀！一晚上一晚上地弹，心里总记着，得真正是自己弹断的才成。现在快盼到了，绝出不了这个夏天了！唉，我比我师父可运气多了，他到了都没能睁开眼睛看一回……

　　小瞎子：〈忽然兴奋叫喊〉我知道这地方是哪儿啦！师父，这儿不是野羊坳吗？

　　〈老瞎子没搭理他。〉

　　小瞎子：前头是不是野羊坳，师父？

　　老瞎子：〈不耐烦〉是！干什么？你别又闹猫似的。

　　〈小瞎子勉强掩饰住满腔喜悦，手里玩弄着那把三弦琴，一语不发。〉

　　老瞎子：怎么了你？上回你在这儿疯得还不够？那个叫什么兰秀儿的妮子是什么好货！

　　（小瞎子一听到“兰秀儿”三字脸顿时红了，唇边偷偷浮现出一丝羞涩的笑意。）

　　老瞎子：〈语重心长〉听我一句话，不害你。那号事靠不住。

　　小瞎子：什么事？

　　老瞎子：少跟我贫嘴，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事。

　　小瞎子〈又偷偷地笑〉我就没听您说过，什么事靠得住。

　　老瞎子：我是过来人，总比你知道得多……

　　（小瞎子不吭声，独自沉浸在内心的喜悦中。）

　　老瞎子：好啦，天不早了，赶紧走吧，今天晚上到野羊岭上的那座庙里住下，明儿一早还得去说书呢。

　　小瞎子：〈兴奋地〉哦，知道啦！

　　（他俩拾起地上的东西，继续赶路）

　　——幕落

　　第二场

　　时间：傍晚

　　地点：野羊岭小庙

　　人物：小瞎子、兰秀儿

　　旁白：第二天傍晚，老瞎子去野羊岭说书去了。小瞎子一个人呆在庙里，焦急地等待着那个叫兰秀儿的小妮子。

　　台上一片黑暗，几乎看不见人影。

　　后台远远地传来老瞎子的说书声，伴随着袅袅琴音，神秘悠扬。

　　（小瞎子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电匣子。）

　　老瞎子（画外音）：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

　　昔年歌管变荒台，转眼是非兴败！

　　须识闹中取静，莫因乖过成呆。

　　不贪花酒不贪财，一世无灾无害。

　　话说江西饶州府馀干县长乐村，有一小民叫做张乙。因贩些杂货到于县中，夜深投宿城外一邸店，店房已满，不能相容。间壁锁下一空房，却无人住。张乙道：“店主人何不开此房与我？”主人道：“此房中有鬼，不敢留客。”张乙道：“便有鬼，我何惧哉！”……此段台词请采取录音。

　　说书声和琴声渐弱，直至消失。

　　灯光射到小瞎子身上，使他在那片黑暗中宛如一个小亮点。

　　（小瞎子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电匣子，一边调着开关，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什么。这时，兰秀儿兴高采烈地，猫似地轻轻跳进庙里来，手里提着一篮煮熟的鸡蛋。）

　　灯光突然地打到她笑靥如花的面容上，而后飞快地扩散开来，于是全场一片“阳光灿烂。”

　　兰秀儿：〈蹑手蹑脚地绕到小瞎子身后，大声喊道〉喂！干什么呢？

　　小瞎子：〈大惊失色〉哇！〈随即惊喜交集〉兰秀儿，是你！

　　兰秀儿：你的病好点了吗？

　　小瞎子：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一好了师父就得马上带我走啦。

　　兰秀儿〈楞了一下〉那你师父呢？

　　小瞎子：他呀，去野羊坳说书去了，现在回不来。

　　兰秀儿：我给你带了煮鸡蛋来了，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得把你的宝贝匣子给我玩玩！〈说罢递给小瞎子一颗鸡蛋。〉

　　小瞎子：〈开心地〉行！〈接过鸡蛋，把怀里的电匣子给兰秀儿，然后剥去皮，津津有味啃起来。〉

　　（兰秀儿拧开了电匣子，播放出一首不知名的歌曲，使原本寂静的空气一下子活跃起来。他俩欣赏着，都很快活。）

　　建议用一首节奏欢快的70年代流行歌曲。

　　兰秀儿：这匣子是师父从哪儿买来的？

　　小瞎子：从一个山外头的人手里。

　　兰秀儿：〈好奇地〉你们到山外头去过？

　　小瞎子：没，我早晚要去一回就是，坐坐火车。

　　兰秀儿：火车？

　　小瞎子：火车你也不知道？笨货。

　　兰秀儿：噢，知道知道，冒烟哩是不是？〈片刻，神色语调有些凄惶〉灯光忽然一暗，稍后复又明亮起来。说不准我就得到山外头去。〈顿了顿，满怀幽深心事〉你说是不是山外头的人都有电匣子？那我得跟他们要一个。小瞎子：〈笑出声〉要一个？你干吗不要俩？你可真本事大。你知道吗？这匣子几千块钱一个！把你卖了吧，怕也换不来。

　　（兰秀儿心里正委屈，一把揪住小瞎子的耳朵使劲拧。）

　　兰秀儿：〈骂道〉好你个死瞎子！臭瞎子！

　　（两个人在堂殿里扭打起来，小瞎子摸索着逃到屏风后面，兰秀儿喘息着追过去。她朝他肩膀拍打了几下，他先是用双臂挡住头，而后摸索着去抓她，她急忙闪躲。他骤然间兴奋地一把抱住她，手在她肩头抖颤。她不再躲避，痴痴望着他。他朝她的脸贴近，作出接吻的动作。）

　　他俩追逐打闹时，灯光闪烁不定。当他俩躲到屏风后，光线逐渐变暗，隐隐勾勒出两条亲密靠近的黑影。而他俩刚刚准备接吻时，灯光熄灭，舞台陷入一片黑暗。

　　激情浪漫的背景音乐涌出，声浪渐渐淹没了电匣子发出的声音。

　　——幕落

　　第三场

　　时间：深夜

　　地点：野羊岭小庙

　　人物：小瞎子、老瞎子

　　旁白：夜深了，出去说书的老瞎子还没回来。小瞎子怀抱着电匣子和兰秀儿留给他的那篮鸡蛋，呆坐在庙里，开始胡思乱想。

　　后台依稀传出老瞎子的说书声，琴音袅袅。

　　舞台上一片漆黑。

　　（小瞎子坐在椅子上，怀抱着电匣子和那篮鸡蛋，陶醉在幸福的悸动中。）

　　老瞎子（画外音）：侠烈英雄本色，温柔儿女家风。两般若说不相同，除是痴人说梦。儿女无非天性，英雄不外人情。最怜儿女最英雄，才是人中龙凤！

　　（蓦地两下铮铮急响，琴弦断裂了，紧接着四下无声。）

　　（这时老瞎子抓着三弦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庙里来，气喘吁吁。）

　　灯光从老瞎子上场的方向打入，尾随在他身后。等他来到小瞎子面前，光芒将二人包围住，周围显得更加黑暗。

　　小瞎子：〈吓了一跳〉怎么了，师父？

　　（老瞎子坐下，急促喘息着，说不出话。小瞎子做贼心虚地低下头，以为师父知道了自己和兰秀儿干的事。）

　　老瞎子：小子，明天我去抓药！

　　小瞎子：明天？

　　老瞎子：明天。

　　小瞎子：又弹断了了一根琴弦啦？

　　老瞎子：两根。两根都断了。

　　（老瞎子把三弦琴上剩余的两根弦卸下来，放在手里揉搓了一会儿，然后把它们并到另外的998根中去，绑成一捆。）

　　小瞎子：〈恋恋不舍地〉明天就走？

　　老瞎子：〈开始剥琴槽上的蛇皮〉天一亮就动身。

　　小瞎子：〈小声嘀咕〉可我的病还没好利索。

　　老瞎子：噢，我想过了，你就先留在这儿，我用不了十天就会来。

　　小瞎子〈喜出望外〉好啊！

　　老瞎子：你一个人行不？

　　小瞎子：行，行！没问题！

　　（蛇皮剥开了，老瞎子从琴槽中取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在手里摸了一会儿。）

　　老瞎子：你师爷一辈子才冤呢。

　　小瞎子：他弹断了多少根？

　　老瞎子：他本来能弹断1000根，可他记成了800，要不然准能弹断1000根……不管多么辛苦，一切都是值得的。一辈子的辛苦都是值得的。能看一回，好好看一回，怎么都是值得的……

　　灯光渐渐移动到舞台上方一角，如遥远而明亮的月光，似乎象征着希望。

　　——幕落

　　第四场

　　时间：黄昏

　　地点：野羊坳药店

　　人物：老瞎子、村民甲乙丙

　　旁白：老瞎子几乎找遍了所有的药店，问遍了所有的人，可答案却都是一样令人心凉。他不相信，他实在不相信。盼了半辈子，怎么盼来这样的结果呢？

　　凄凉苍茫的琴声如泣如诉、断断续续地响起，宛如一缕无助的孤魂。

　　此时的舞台上比以往还要漆黑阴森，看不见一丝光亮。

　　老瞎子（画外音）：先生，这可是我保存了50多年的药方啊！他们都欺负我是瞎子，骗我说这是一张没字儿的白纸。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您是读书人，又好心，我知道您不会骗我，这到底写的是什么字？！

　　村民甲（画外音）：我不骗你，这确确实实是一张白纸！

　　老瞎子（画外音）：不可能，我求求您，您就说实话吧！都保存了50年的药方了，我师父传给我的！求您行行好，告诉我吧！

　　村民乙（画外音）：他没骗你，这就是一张白纸，什么字都没写！

　　村民甲（画外音）：谁骗你来着？就是一张没字的白纸！

　　（一声晴天霹雳，琴音骤止，天地间一片死寂。片刻，老瞎子撕心裂肺的号哭声爆发了，令人闻之肝肠寸断。）

　　微弱的灯光缓缓浮现，笼罩住上场的老瞎子，将他的身影投在地面上。

　　请播放风声呼啸的录音。

　　旁白：第二年的冬天，老瞎子才回到野羊岭。

　　（又是一阵静默。老瞎子抱着三弦琴，琴柄空空荡荡。他步履蹒跚，神情萧索疲倦。）

　　灯光渐明，四周一片空茫。

　　老瞎子〈叫住一名自他身边经过的村民〉：大哥，看见我徒弟了吗？

　　村民丙：他已经走了。噢。不知道他干吗就走了。

　　老瞎子：他没说去哪儿？留下什么话没？

　　村民丙：他说让您甭找他。

　　老瞎子：什么时候走的？

　　村民丙：哦，好像是……兰秀儿嫁到山外去的那天。

　　老瞎子：怎么，兰秀儿嫁出去啦？

　　村民丙：哎呀，她爹娘贪图山外头的人有钱，死活把她卖出去了。那妮子哭得可惨呢，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唉，真是可怜哪！

　　（老瞎子沉默着，若有所思。）

　　灯光渐暗。

　　——幕落

　　第五场

　　时间：黄昏

　　地点：深山里

　　人物：老瞎子、小瞎子

　　旁白：在深山里，老瞎子终于找到了小瞎子。

　　舞台上灯光极其昏暗，无数片雪花（建议用碎白纸片代替）纷纷扬扬洒落。

　　（小瞎子正跌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想那么等死。老瞎子坐在他旁边，拨着面前的篝火。）

　　欢快的歌声响起，是那天小瞎子和兰秀儿杂一起听的那首电匣子里放的歌曲，声音很低，混着凄酸沉重的音乐和呼啸风声，有些嘈杂迷乱。

　　（小瞎子在歌声中失声痛哭着，满腔酸楚倾泄而出。老瞎子默默坐在他身边，脸上浮现出慈爱和关心的神色。）

　　小瞎子〈哭声渐止，哽咽〉：干吗咱们是瞎子！

　　此时一切声音停止，空气死寂沉闷。

　　老瞎子：就因为咱们是瞎子！

　　小瞎子〈语调焦灼而渴望〉：我想睁开眼看看，师父，我想睁开眼看看！哪怕就看一回。

　　雪停了。

　　凄凉绵远的音乐遥遥地飘来，柔柔牵扯出数不尽的陈年旧事，又仿似在卜算苍茫而未知的命运。

　　灯光隐去，台上漆黑不见五指。

　　老瞎子〈幽幽地〉：那时候，我也是这么地盼着。

　　回忆：

　　老瞎子（画外音）：师父，您别死！再活几年，您就能睁眼看一回了！

　　师爷（画外音）：记住，人的命就像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

　　灯光重现，比刚开始明亮了许多。

　　老瞎子〈沉默半晌〉：您真的那么想看吗？

　　小瞎子〈几乎叫喊起来〉真想，真想！我太想睁开眼看看了！

　　老瞎子〈语重心长〉：那就弹你的琴弦，一根一根尽力地弹吧。

　　小瞎子〈如梦方醒〉：师父，您的药抓来啦？

　　老瞎子：记住，得真正是弹断的才成。

　　小瞎子〈激动地〉：您已经看见了吗？师父，您现在看得见了？

　　（小瞎子挣扎着起来，伸手去摸师父的眼窝，老瞎子把他的手抓住。）

　　老瞎子：记住，得弹断1200根。

　　小瞎子：1200？

　　老瞎子：把你的琴给我，我把这药方给你封在琴槽里。你师爷说的没错，咱这命就在这琴弦上。

　　（老瞎子拿过小瞎子的琴，摸索出衣袋里的那张白纸。）

　　小瞎子：怎么是1200，师父？

　　老瞎子〈涩然微笑，轻描淡写地〉是1200。我没弹够，我记成了1000。

　　小瞎子：啊？1200，那我要弹多久才算完啊？

　　老瞎子〈声音飘渺而坚定〉：记住，人的命就像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

　　——幕落

　　第六场

　　时间：正午

　　地点：群山峻岭中

　　人物：老瞎子、小瞎子。

　　（他俩各戴着一顶发黑的草帽，左手紧抓着一把三弦琴，右手拎一条木棍探路。老瞎子在前，小瞎子尾随其后，气喘吁吁地在山中赶路。小瞎子的背后吊着一只大挎包，包内装有一只小电匣子，走起路来叮啷叮啷响。）

　　旁白：现在让我们回到开始吧。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草帽起伏攒动，匆匆忙忙，像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也无所谓谁是谁……

　　舞台背景是一片暗绿。带罩的灯安置在地板上，将灯光徐徐射向布景最高的位置，使其光线由上到下逐渐暗淡，营造出一种黄昏时迷离阴郁的视觉感受。

　　二人一前一后，从上场的方向开始，围着舞台中心绕几圈。

　　此时请放一段深山里鸟鸣的录音，直到这一场戏结束。

　　老瞎子：〈大声喊〉把三弦子抓在手里！

　　小瞎子：〈也大声回答〉抓在手里呢，师父！

　　老瞎子（画外音）：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

　　昔年歌管变荒台，转眼是非兴败！

　　须识闹中取静，莫因乖过成呆。

　　不贪花酒不贪财，一世无灾无害。

　　老瞎子激昂铿锵的说书声渐渐低了下去，而舞台上一老一少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只余三弦琴的韵律袅袅地飘动，如梦似幻，演奏出一场尘世间的悲欢离合。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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