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良家妇女的成语】电影《良家妇女佟素芬》剧本

作者:雕龙文库
左侧宽8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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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的白云,奔湍的江水。

  深沉的中年男子画外音:“我要记下与素芬的悲哀和欢乐,祭奠那逝去的岁月,纪念一个平凡的女性。”

  推出楷书字幕:良家妇女佟素芬。音乐起。在音乐声中迅速更迭如下画面:

  课堂上,十四岁的韦长波注意听讲,隔着两个座位是女生佟素芬,定格。

  青年的韦长波矿工装束迎面走来,读高中的佟素芬跨着书包从镜头走入画面。二人相遇,相视无言,定格。

  大雪纷飞。列车开出,韦昌波从车窗里探头张望着,喜形于色,镜头顺着他的目光摇过去--健美的大姑娘佟素芬围着红围巾跑近前来,向韦长波说着什么,招着手,定格。

  室内。佟素芬抱着小孩,韦长波在旁边幸福地望着孩子笑。定格。

  江边。韦长波与佟素芬抱头哭泣,然后二人相携而行。定格。

  室内。佟素芬挂好一个装有奖状的镜框,韦长波又递给她一个装有奖状的镜框,佟素芬又挂好,二人喜悦地望着镜框,相视而笑。定格。

  在更迭画面同时,依次从下至上升出字幕--演职员表。

  引

  1

  墓碑前摇曳的青草。镜头推前,草丛后面的墓碑渐大,“佟素芬之墓”五个字清晰可见。

  镜头在墓碑处朝碑前拍摄:韦长波默立碑前,女儿韦琴、儿子韦辉哀立在两边;挨着韦辉站着一对三十多岁年轻的夫妇;他们身后,遥见矿区一角。

  韦长波深情的画外音:“矿山妇女是矿工最忠实的伴侣、家庭的支柱。与素芬的那些使人眷恋的日子,当它们失去时才知道多么宝贵。”

  2

  特写:韦长波悲戚的脸,眼泪顺脸颊淌下。镜头顺着韦长波的目光望去:墙上镜框里的照片,佟素芬穿着绿色的方格布上衣和韦长波二人的订婚照;镜头推前,佟素芬短辫到肩,瓜子形脸清秀俊美,眼神温柔,表情文静。

  韦长波画外音:“素芬,你离去这一年,咱家起了很大变化:韦琴上了高中--咱家的又一个高中生;韦辉已从技校采煤班毕业,分在矿上机采队--咱家的又一个煤矿井下工人。你知道了一定高兴……”

  镜头拉开,我们看到屋子的全景。韦长波的母亲和韦琴、韦辉坐在饭桌前,饭桌上放着饭菜,三人都没动筷,一齐望着伫立在佟素芬像前的韦长波。韦琴走到韦长波身旁:“爸爸,吃饭吧!”韦长波“嗯”了一声与韦琴走到桌子旁,大家吃饭。

  韦长波端起饭碗,又在回想。

  韦长波画外音:“素芬,我用现在的悲哀与过去的欢愉织成怀念的花环,怎能忘那甜蜜的岁月、那逝去的时光……”

  第一章

  3

  在韦长波的脸部溶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白雪皑皑。

  字幕:1952年。韦长波的脸淡去。

  邻近矿区的一条小河道,不少儿童在冰上玩。儿童时代八九岁的韦长波和佟素芬穿着棉袄棉裤戴着棉手套拿着小木爬犁来到冰冻的河面上,佟素芬坐上去,韦长波在后面推。爬犁越跑越快,突然佟素芬身子一歪,与韦长波一起滚倒在冰上,爬犁仍向前滑去。韦长波与佟素芬站起相视而笑,去追赶爬犁。

  4

  仍是冰上。韦长波哈腰把木陀螺扭转(东北俗称冰猴),直起身赶忙抽木陀螺一鞭子,木陀螺旋转着,上面一圈一圈的红绿黄颜色,鲜艳好看。韦长波又抽了木陀螺几鞭子,然后停住抽,高兴地看着木陀螺转。佟素芬伸手冲韦长波要鞭子,韦长波不给,佟素芬转过身去。韦长波又向木陀螺抽了一鞭子,然后把鞭子递给佟素芬。佟素芬破涕为笑。

  5

  夏天。字幕:1953年。

  一队20多人的少先队员行走在公路上。男同学穿着白上衣蓝裤子,女同学穿着裙子。韦长波打着中队旗走在前面,佟素芬臂带“两道杠”走在队列中。他们唱着歌:

  “我们新中国的儿童,

  我们新少年的先锋。

  团结起来,继承我们的父兄,

  不怕艰难,不怕担子重。

  为了新中国的建设而奋斗,

  学习伟大的领袖--毛泽东!”

  队列在歌声中渐走渐远。

  6

  韦长波、佟素芬他们这一队少先队员走进县城。

  他们来到一所荣誉军人院门前。门前几个志愿军战士看见少先队员们,迎上前来。闻讯,大门内走出许多志愿军,有的吊着手,有的头上扎着绷带,有的拄着拐,有的双眼蒙着绷带……。少先队员们迎上去,把鲜艳的红领巾戴到志愿军叔叔的脖子上。

  韦长波、佟素芬给志愿军叔叔戴红领巾的近景。

  特写:韦长波、佟素芬幸福、崇敬的目光。

  7

  夏天。一片平房的远景。字幕:1957年。

  镜头推前,一栋一栋红砖房--矿山职工家属住宅。

  一栋房前,韦长波挎着书包从这栋房左起的第六个门走出来,走进这栋房的第二个门。

  屋内,佟素芬家。佟素芬、一个女同学和一个男同学在炕上的一张桌子上学习着。韦长波走进来。

  炕上的佟素芬招呼着:“韦长波,来,你坐在这边!”

  8

  韦长波画外音;“人们常用‘青梅竹马’形容童年的两小无猜。素芬,我们在同班共读中度过了甜馨的少年时代。”伴着韦长波的画外音,闪现如下画面:

  9岁的韦长波和佟素芬夏装走在上学的路上。

  13岁的韦长波和佟素芬秋装走在上学的路上。

  16岁的韦长波和佟素芬冬装走在上学的路上。

  9

  早春。韦长波、佟素芬滑爬犁、抽木陀螺的那条小河,冰雪消融,柳树萌芽。

  仲春。傍近中午。河两岸长满茸茸的青草和翠绿的野菜,田垅里的“猫耳朵”和“婆婆丁”开着黄色的小花。字幕:1961年。

  河旁树丛中,还有一些孩子在挖野菜。镜头摇向一处,韦长波在地垅头挖“猫耳朵”和“婆婆丁”,相隔不远,佟素芬也在挖。镜头推近佟素芬的野菜筐:少半筐野菜,有柳蒿、“猫耳朵”、“婆婆丁”、“车轱辘”。

  佟素芬站起来:“长波,走吧,下午还要上课呢!”韦长波走近佟素芬,看看她的筐,从自己筐里抓了一大把野菜放入佟素芬筐里。佟素芬要抓出来还给他,韦长波按住佟素芬的手。镜头推前,面有饥色的韦长波和佟素芬四目相视。

  特写:筐里佟素芬抓菜欲还的手松开了,握住她腕部的韦长波的手也松开,抽回。

  10

  韦长波画外音:“人生的路不都是坦途,后来的生活发生了急遽的变化,读完初中时,素芬,我们分开了……”

  韦长波家。晚上,灯下。一家人齐集。

  韦长波的父亲坐在炕沿的一头,韦长波的母亲靠着火墙坐在炕上,韦长波在地上坐着小板凳与父亲对面;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有立有坐。

  韦长波父亲:“长波,你不要去上学了!你妈病着,你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也要读书,爸爸实在供不起你了。都怪你爸没有能耐……”

  韦长波母亲:“长波,矿上能同意你去上班,这也是对咱们的照顾了。像咱们这样的家庭……唉!”

  韦长波默无一言,垂下头。

  11

  第二天,佟素芬家。

  韦长波沉重地:“开学时,我不念书了,我要上班。”

  佟素芬惊异地:“怎么了?”

  韦长波:“家里困难。--我明天就去检查身体。”

  佟素芬妈妈:“上班也好,多吃点粮,比饿着肚子上学强。”

  佟素芬:“那我每天给你补课?”

  韦长波摇摇头:“不用了。你好好读吧,考大学!”

  佟素芬妈妈:“考大学?我也不想让素芬读了。一个女孩子,上什么大学!”

  韦长波:“大婶,你就让她读吧!困难?--我不是上班了吗?”

  佟素芬妈妈:“傻孩子,你挣钱是你家的。你爸工资就那么一点儿,三个弟弟妹妹要吃、要穿、要读书,你妈又有病。唉,日子也是难啊!”

  特写:韦长波静默、痛苦的脸。

  特写:佟素芬惋惜、怜爱的脸。

  12

  早晨。矿山斜井的井口,上白班的井下工人陆续登上人车。镜头推前,韦长波头戴安全帽、身穿白色小帆布工作服、脚蹬亮晶晶的新胶靴、肩上搭着矿灯,坐在一节车厢的一排座位上。

  几节车厢坐满工人,信号铃响,人车一串向黑洞洞的井口放下去。

  钢丝绳在井口门前的几个小托绳轮上抖动着往井下松放钢丝绳。

  天轮架上旋转的天轮。

  镜头摇向躲在混凝土井口旁边看韦长波下井一幕的佟素芬。

  特写:佟素芬关切的眼神,无奈地咬着嘴唇。

  13

  夏天的早晨。韦长波矿工装束从家门走出来,走到佟素芬家门口,佟素芬从门内走出,二人相伴前行。韦长波不时打量着佟素芬。

  镜头扫描佟素芬:18岁的佟素芬,穿着朴素的深蓝色上衣,辫梢扎着紫绸蝴蝶结;丰满的胸脯、苗条的身段,柔媚、俊俏的脸。佟素芬觉察到韦长波在瞅她,羞涩地低下头。佟素芬在前,韦长波在后,二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他们走到岔路口。

  岔路口--一条通矿区中学,一条通井口。韦长波目送着佟素芬走向学校。走了几十步远,佟素芬回头一望,然后回转头快步走去。韦长波伫立一会儿,车转身朝井口方向迈步。

  14

  冬天,大雪纷飞。雪中的矸石山。

  几个拉矸石的矿车被绞车拉上矸石山,一群拣煤的学生爬上去。佟素芬一手拿个土篮子,一手拿着用粗铁丝拧成的二齿勾也在其中。

  “哗”的一声,几个矸石车翻车了,矸石淌滑下来,拣煤的学生们涌上前去,在矸石中寻觅煤块儿。佟素芬用二齿勾挠着,拣了几块儿煤,放进土篮子;她又捡起一块还有残煤的矸石,用左手拿着,右手拿起另一块矸石敲打那一块还有残煤的矸石,煤被敲落下来,佟素分拣入篮子里。

  佟素分吃力的拎着篮子从矸石山走下,走到矸石山下路旁她的另一个装满煤的篮子跟前,拿起扁担,用扁担勾勾起篮子的梁,挑起来,踏着积雪往家走。红色的毛围巾在肩头抖动。

  韦长波下班从后头走来。

  韦长波:“素芬,来,给我挑!”佟素芬放下担子,韦长波接过、挑起,健步走去。

  走到佟素芬家门前,韦长波放下担子。

  佟素芬:“你拿去一篮子吧!这天多冷,给大娘把炕烧热点儿。”

  韦长波:“不用,我家还有。”

  佟素芬不依,两只手提起一个篮子,走向韦长波家;到了门前,一只手提篮子,另一只手开门,开门走进。

  15

  韦长波画外音:“素芬,我虽然离开了求知的校门,可那里扔牵系着我的心。当看到你走进校门、知道你还在读书,我就感到莫大的安慰。”

  佟素芬家。晚上,灯下。佟素芬与弟弟在复习功课。外间厨房传来妈妈的声音:“长波来了!”

  佟素芬抬起头,朝门望。里间门口,韦长波开门走进来。佟素芬指着炕沿:“坐!”

  佟素芬拿起箱子上竹壳的暖水瓶,给韦长波倒了一杯水,递到韦长波手中。

  特写递杯与接杯的动作:佟素芬右手拿着杯子上部,左手托着杯子底;韦长波左手接杯子上部,右手接杯子底,双手覆在佟素分手的外面。佟素分逐渐把手抽出,韦长波接过杯子。佟素芬朝韦长波一瞥,羞涩地低下头坐在炕沿上伏在桌子上,写起字来。

  16

  韦长波画外音:“太多的家务活儿影响了你,1964年高考,你未能录取。两家都为你惋惜,我尤其心痛。”

  佟素芬家。佟素芬坐在炕沿上垂泪。14岁的弟弟安慰说:“姐姐,别哭了,明年再去考嘛!”

  佟素芬妈妈:“姑娘家念个高中也不错了。我连高小也没念过。--以后好好教教你弟弟。”

  佟素芬爸爸:“要不再蹲一年,明年再考?唉,矿上也没活干。”

  韦长波爸爸:“孩子,别难过了,你还比长波强呢。”韦长波不语。

  韦长波与父亲告辞走出佟素芬家。

  17

  韦长波画外音:“后来经街道居民委员会介绍和推荐,你到矿第五小学当了代课老师。”

  深秋。早晨,路上。韦长波与佟素芬轻松地并肩走着、谈着。韦长波矿工装束,佟素芬穿了一条新蓝布裤子,穿一件粉红色上衣。白皙的脸,稚气减少,增加了朝气和信心。

  教室里。佟素芬给学生上课,在黑板上写字。

  18

  韦长波画外音:“1965年冬天,我们那个掘进队奉调贵州。”

  东北的冬天。银色世界,空阔,白茫茫。

  火车站上。站台上站满了送行的人。一个“热烈欢送支援内地建设的同志们”的横幅特别耀目。人们陆续上车,每个窗口处,车上人与车下人道别。

  车缓缓开动。韦长波在窗口期待地张望着。忽然,韦长波面露惊喜。镜头摇向进站口,佟素芬围着红围巾从进站口向韦长波奔来、招手,二人离近。

  佟素芬:“长波,到了那儿来信!以后我也去!”

  列车速度加快。韦长波招手,佟素芬随着列车小跑着挥手,站定,继续挥手。

  列车长鸣,远去。淡出。

  第二章

  19

  淡入。

  黔山深处,苍山如海,山高谷深。

  早春天气,山色青青,一条蜿蜒的河在峡谷中流淌。

  山脚下,一处建井工地,平峒伸进大山腹中。水泥发碹的峒口上方“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鲜红醒目。峒口侧面的山坡上,一排标语牌,上面大字有气势:“三线建设要抓紧,誓把青春献西南!”

  两条运输轨道从峒口内伸展出来,压缩空气管道和排水管道从峒外伸进峒内。峒口有工人在铺道岔。

  峒口干活的工人闪开,蓄电池电机车拖着装满岩石的七八个一吨矿车从峒内驶出来,驶向另一股道。另两条轨道上分别停着装岩机和电机车。峒口傍山的席棚里堆放着水泥、钢材等器材。

  峒口旁边的一个工棚--任务交待室内。10多个刚下班后的工人坐在板凳上、有的坐在安全帽上休息:抽烟和闲谈。韦长波走进来,在墙角的一个圆木墩上坐下。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走进来,手里拿着几封信,嚷着:“看信!看信!”

  有人问:“小董,有我的没有?”

  小董:“你的信正在写!”说着小董走到韦长波跟前,“给,你的信!”

  韦长波头戴安全帽,帽上戴着矿灯,脸上溅有矸石灰和水泥点,还有汗迹。韦长波撕开信封口,抽出信纸,读信。

  佟素芬画外音:“在焦急的盼望中收到了你的来信,知道你们在云贵高原的深山荒谷建设现代化的大煤矿,我高兴并且向往。我想象着你们艰苦施工的情形,有一天我做梦到了你们工地……。长波,学校分来了几名师范学校毕业的新老师,我已经不代课了。我爸和我妈不反对我们的婚事,只是去那么远,有点舍不得。长波,我想念你,想早到你身边……”韦长波读完信,把信迭起放入信封,然后把信揣进胸前工作服的上衣兜里。

  20

  春深了,农民赶牛耙水田。山坳处露出农家房舍。崖畔、山坡,万绿丛中几点红。

  近景。红嫩、姣艳的映山红花。镜头从山野、农田摇向毗邻的矿山建设工地。

  矿山大路,韦长波一群工人在路上走着--去上班,豪迈、活泼有朝气。

  坐满上班工人的载人车进入斜井。

  井下,开拓大巷。几束矿灯光在漆黑中闪亮,传来行走的脚步声。镜头推前,韦长波扛着一根钎子杆向镜头走来。

  韦长波画外音:“素芬,在那建井初期艰苦的日子里,你深挚的爱情表白,像一股暖流温润着我的心……”

  开拓大巷工作面。三台风钻突突地钻孔,风钻手随着风钻的振动而浑身抖动。

  特写:韦长波咬牙用力、颤动的、流满汗水的脸。

  韦长波画外音:“我想,秋天我探亲回家咱们就会见面。没料想,你却来了,那是夏天……”

  21

  井下。开拓大巷工作面。韦长波和工人在支碹骨。

  一个工人从大巷来到工作面,朝班长耳语。

  班长:“韦长波,放你提前下班,你老婆来了!”

  韦长波:“我老婆?”

  那个工人:“不是你老婆那是你什么人?反正是个女的--在井口门等你哪!”

  韦长波惊愕、疑惑,继而眉头一扬,惊喜地自语:“是她?”冲班长:“班长,那我就先走一会儿了!”转身急步走去。

  22

  井上。井口门外。夏日的下午。晴。

  一位三十多岁身穿工作服、头戴矿灯的人正与佟素芬攀谈:“小韦是一个好小伙子,肯干,守纪律,不怕苦……”

  “长波!”佟素芬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井口门儿,见韦长波从井口走出来,她高兴地惊叫,快步迎上去。韦长波也快步走近前来。

  特写:韦长波欢愉的脸。

  特写:佟素芬俊美的脸。镜头拉成中景,佟素芬丰腴、健美,比以前强壮了。

  韦长波:“你怎么来了?”佟素芬羞涩地垂头不语。

  那位三十多岁的人说:“怎么来了?--来看你呗!”

  韦长波对佟素芬:“这是我们一工区的钟区长。”

  佟素芬朝钟区长:“钟区长……”又朝韦长波:“钟区长领我来的。他说和你在一个工区上班。”

  韦长波:“工作面顶板不好,钟区长昨晚一夜都在井下,今早升井也没休息几个小时,又领你来……”

  钟区长:“我也是还要到工作面看看,顺便领小佟来的。小韦,你陪小佟回宿舍吧!”说完,走进井口内。

  望着钟区长走入井下,韦长波转过头来对佟素芬说:“钟区长对工作可认真了,对我们要求也严。但对人也好,体贴、关心人。”二人离开井口,朝宿舍方向边走边谈。

  佟素芬:“别的区长也这样么?”

  韦长波:“差不多。干部不好当,一天没少挨累,操心多,但钱不多挣,责任还大。”

  佟素芬:“你要学习钟区长,跟着钟区长好好干。”

  韦长波:“那当然!区长带头干,我们底下工人哪能不拼命干?”

  23

  傍晚。竹笆临时房单身职工宿舍里。这是一个大间,两边搭着大通铺。在韦长波的铺位上,放着佟素芬不大的行李,还有一个鼓鼓的灰色旅行包,韦长波和佟素芬坐在旅行包两边。佟素芬拉开旅行包拉锁,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串香蕉:“给,你吃吧!这是我在贵阳买的,再不吃就坏了!”韦长波接过,摘下一个,剥皮,吃着。门开,进来四个青年工人。

  小董:“啊哈,韦哥,躲在这里吃独食!”又对佟素芬:“嫂夫人,你万里寻夫,看得起我们下窑的,精神可佳!”那三个工人笑起来,佟素芬羞窘地笑着。

  韦长波把刚放在床头上的那串香蕉递给小董:“你们吃呀!”佟素芬从旅行包里又拿出一把糖果分给四个人。--四个人有吃香蕉的,有吃糖果的,其乐融融。

  韦长波向佟素芬介绍:“这是小董,最调皮;这是宋金生……我们都是一个队的。”宋金生吃着香蕉,文静地点点头,看着佟素芬,看得佟素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宋金生:“长波,好福气呀!--什么时候结婚?”

  韦长波:“房子都没有……”

  小董:“韦哥,别犯愁,可以先租老乡的房子,然后我们给你盖一间--四根木头一支,围上竹笆就行了呗!”

  门又开,钟区长走进来:“你们又在胡闹?也不让你韦哥说说悄悄话?”

  小董:“没胡闹,--我们在帮韦哥盖新房子。”

  钟区长:“好啊!房子咱们大家想办法。我给你们批点材料,你们嘛,业余时间出点力……”

  小董、宋金生和那两名工人:“没问题!”

  钟区长接着说:“小韦,让小佟先到招待所住几天吧?小宋,你领他们去!”

  24

  韦长波画外音:“人生道路上有些重大转折来得突然而意外,昨天还是一种朦胧的愿望,今日竟变成了事实。素芬,你记得吗?在钟区长操持下,半个月后我们结婚了!在那简易的竹笆房里。”

  淡入。暮霭中,建井工程处工人家属住宅区。十多栋简易竹笆房像梯田似的由低向高排在山坡上,一条简易公路通到住宅区旁。望得见山坡下蜿蜒流淌的江水。

  镜头摇向其中的一栋房。镜头推前,来到这栋房子的一户人家门前,门上贴着红双喜字。

  门开,钟区长、小董、宋金生和前面我们见过的几位工人走出来,韦长波、佟素芬在后面送。

  钟区长:“委屈你们了,先将就住着吧!咱们现在的条件就这样。等以后盖永久房就好了。”

  小董:“那时就不是两口人了!”大家笑起来。

  佟素芬:“谢谢钟区长这么关心我们!你们工作这么忙,--我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钟区长:“哪里,你来,我们欢迎啊!你不怕艰苦到大西南这山沟里来,把爱情献给矿工,这对我们全体煤矿建设者是一个巨大的鼓舞。我还想请你哪天给全区职工讲讲呢,到时小佟你可不要推迟呀!--小韦,放你三天假,带小佟到县城去玩玩儿,买点东西。没钱,我这里有!”

  韦长波:“好的,谢谢钟区长!不够,我再冲你借。”

  钟区长与小董、宋金生等人转身走去。韦长波、佟素芬感激地望着钟区长一行人渐走渐远。

  25

  房间内。韦长波与佟素芬深情凝眸相视,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中。

  韦长波:“你嫁给我,只能过苦日子、穷日子……”

  佟素芬:“我不嫌!”

  韦长波:“我文化没你高,又是个煤矿掘进工,没啥出息;井下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佟素芬用手捂住韦长波的嘴:“矿工怎么了?也得过日子。别忘了,咱们都是矿工的后代……”韦长波把佟素芬紧搂在胸前。

  26

  矿区的公共汽车站。韦长波和佟素芬登上汽车。

  汽车在盘山路上行驶。

  27

  热闹的县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韦长波与佟素芬走在人流中,佟素芬好奇地看着路两边的摊贩。

  28

  商店里。佟素芬右手拿着一个带盖的铝饭锅,左手指着柜台里面挂着的一件绿格女式上衣。售货员摘下递给佟素芬。韦长波接过佟素芬手里的铝饭锅,佟素芬从售货员手里接过衣服往身上比试。

  佟素芬:“可以!”

  韦长波:“你喜欢那就买这一件吧!”韦长波付钱给售货员。佟素芬把衣服迭起,放进身上跨着的黄色的帆布挎包里。

  29

  镜头出现穿着这件绿格女式上衣的一个女子优美的身段。镜头拉开,出现佟素芬的全身。从佟素芬身后、身旁周围的陈设可以看出这是韦长波、佟素芬的家。

  佟素芬扯扯身上的新衣服,征询地看着韦长波:“好看么?”

  韦长波正坐在床前穿靴子准备去上班,抬头打量佟素芬,说:“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佟素芬把绿格新衣脱下,放进一个旧木箱里。

  韦长波:“你就穿呗!”

  佟素芬:“在家穿它干啥!”穿上原先的一件旧上衣,转身走出内屋到外间的厨房。

  外间,窄小的厨房。佟素芬走到铁炉子跟前--炉子上面炖着新买来的那个铝饭锅。

  30

  韦长波家屋内。几个妇女有的坐在床沿上、有的坐在小板凳上,与佟素芬交谈。佟素芬在说着话。

  31

  办公室里。佟素芬与钟区长还有另一名领导同志谈着,不时看着、指着桌子上的工程图纸。

  32

  上面办公室里的另一位领导同志--土建工区区长--与佟素芬在一处房场的陡坡处。土建工区区长朝陡坡处比划着、解说着,佟素芬时而点头,时而向土建工区区长询问。

  33

  仍是那个陡坡处。佟素芬与六七名妇女在砌护坡。不远处,土建工区的工人在建永久房,有挖地基的,有在已打好的地基上面砌砖。

  韦长波画外音:“素芬,也许是因为咱们从小劳动惯了,你呆不住,组织了初期先到的一些家属成立了瓦工队,承担了土建工区的一些地面辅助工程。可是,却流产了咱们的第一个孩子。”

  34

  韦长波家。晚上,灯光下。佟素芬疲累地穿着干活的衣服躺在床上,从苍白的脸色上看出佟素芬比以前瘦削了。

  韦长波从外间厨房端来两碗饭和一盘炒鸡蛋放在床前地上的一个小方桌上。韦长波走到床前,哈要抚摸着佟素芬的额和脸,说:“素芬,别去干了吧?你怀孕一个多月了……”

  佟素芬用手勾住韦长波的脖子:“不要紧的。这个家属瓦工队刚成立起来,头一个工程还没干完,我不能不去。”说着,佟素芬坐起来,下地拉过小板凳:“来,吃饭!”

  35

  砌护坡墙的那个工地。护坡墙已砌起一人高了。佟素芬和几名家属站在离地约一米高的跳板上工作着。不远处一辆解放牌翻斗车卸下一车石头后开走。佟素芬把跳板上脚旁的一块石头翻滚到护坡墙处费力地搬起来,举到石墙砌的位置,把石头放下。突然,腹内一阵疼痛--佟素芬的脸痛苦地抽搐,她捂住腹部,弯下腰。其他家属见状,围拢来,把佟素芬从跳板上接下。

  36

  矿区建设初期简易的医院里。一位护士从佟素芬盖着被子的腋下抽出温度计,看着,走开。佟素芬闭眼躺在病床上,长睫毛下滚出泪水。镜头拉开,韦长波站在床前。

  佟素芬挣开眼睛,轻声地:“长波,我对不住你!”

  韦长波:“素芬,别悲伤了,好好养身子。”

  37

  韦长波家外屋厨房。韦长波给一只鸡褪毛。

  特写:两只手端着一碗炖好的鸡在空中移动,--镜头拉开,韦长波端着炖好的鸡给下身盖着被、上身穿着绒衣坐在床上的佟素芬。韦长波:“吃吧!”

  佟素芬接过碗,夹起一块肉给韦长波。韦长波躲闪:“你吃吧!你身子虚!”

  佟素芬生气地:“你不吃,我也不吃!你干活那么累!”

  韦长波无奈吃了那块儿鸡肉,说:“我去上班了,鸡肉,你一定把它吃了。”说完,戴上安全帽,拿了灯带,走出屋门。

  佟素芬喝了几口汤,吃了一块儿肉。然后下地走到厨房,把鸡肉碗放到用木板简单钉成的碗橱里。

  38

  韦长波画外音:“素芬,夭折了孩子这还是最小的不幸,更大的不幸不久就发生了。”字幕:1966年。

  矿井井口场地的工棚里,宋金生与几个工人刚下班坐在矮板凳上。一个工人拿着报纸读着:“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林副主席登上天安门城楼……”

  韦长波和几个工人走进来。韦长波走近那个读报纸的工人跟前,说:“什么新闻?给我看看!”

  那个读报工人:“毛主席和林副主席检阅红卫兵,我给你读……”说着,拿报纸的手一躲。韦长波伸手一抓,抓住了报纸。“哎呀,看你!”那位工人看看报纸,惊叫起来。

  特写:毛主席与林彪身着军装在天安门上的照片,林彪的像上,水泥灰弄污了脸,头部裂开了一个口子。

  39

  工棚里坐满了人。韦长波面向大家低头站在前面。宋金生在旁边发言。

  宋金生:“韦长波的父亲是历史反革命,韦长波不但不与反动家庭划清界限,反而坚持反动立场,侮辱、反对伟大领袖毛主席和林副主席,反动透顶!”宋金生振臂高呼:“誓死捍卫伟大领袖毛主席和林副主席!韦长波必须低头认罪!”下面的工人跟着宋金生的呼声呼着。小董不情愿地举着手。

  韦长波身后的一张桌子后边,钟区长严肃的面孔深思着。

  40

  特写:一双穿着矿工靴的大腿缓慢、沉重地走着……

  韦长波家。韦长波脸色阴郁、颓丧地开门走进。

  佟素芬给韦长波缝补着工作服。看见韦长波木然无神,关切地问:“班上发生了什么事?”

  韦长波颓然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双手蒙住脸,不语。佟素芬摇着韦长波的肩膀:“你倒说呀?”

  韦长波呜咽地:“素芬,是我连累了你呀!”

  佟素芬托起韦长波满是泪痕的脸,问:“怎么回事?”

  韦长波痛哭:“我犯了现行反革命的错误!”

  佟素芬惊悸而不解地:“什么?现行反革命?”

  41

  早晨。佟素芬和韦长波来到建井一工区办公室,走近办公室时,停住脚步。办公室里传出激烈的争论声。

  工区总支书记的声音:“韦长波侮辱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副统帅,是一个严重的政治事件,是阶级斗争在我们工区的反映。韦长波要停职检查,接受批判!”

  钟区长的声音:“他有错误,让他边工作边检查、在工作中检查也是一样,重要的是看他在工作中的表现。帮助一个家庭有问题的青年改正错误,回到革命路线上来,这对团结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或家庭有问题的青年有重要意义,也是我们组织的责任。”

  总支书记的声音:“犯错误?这是一般的错误吗?这是立场问题、本质问题!老钟,要看到问题的严重性!”

  钟区长的声音:“他不是有意的。”

  总支书记的声音:“什么?你还替他辩护!”

  韦长波和佟素芬推门走进去。

  办公室内。韦长波和佟素芬推门走进来。韦长波走到总支书记和钟区长跟前,从兜里掏出写的检查,呈给书记。书记接过。

  钟区长:“韦长波,你要好好劳动,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认真改造世界观,深刻检查自己的错误。一星期写一份检查交给陈书记。”韦长波点头。

  陈书记白了钟区长一眼,继续看韦长波交来的检查。稍顷,陈书记说:“随时准备接受群众对你的帮助。听见了吗?”

  韦长波:“听见了。”

  陈书记又对佟素芬:“你在家里也要帮助他,在思想上立场上与他划清界限。”佟素芬默无一言。

  42

  特写:一份书面材料,题目:自我检查。这份材料落到桌子上,随后从上方又落下一份又一份的“自我检查”,桌子上的“自我检查”增厚。

  韦长波画外音:“往事不堪回首。那是精神压抑的年代,心灵承受着巨大的创痛。在那特别的时期,素芬,你是我唯一的港湾,你给了我最宝贵的安慰。”

  韦长波家。里屋。

  韦长波痛苦地:“素芬,为了不连累你,咱们离婚吧!你回东北,找个家庭好的……”

  佟素芬头伏在韦长波胸前哭着说:“不,我不……”

  镜头推近,韦长波的泪珠滴在佟素芬的头上。

  43

  韦长波画外音:“也许是我认识‘错误’态度好,批了一段时间后也没做什么处理。可我总惴惴不安,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沉重地压在心头。在这种忐忑中转眼到了1971年。素芬,那时你生了韦辉和韦琴;我爸爸去世,我那多病的母亲也迁来了,生活更艰难。你到五七队刚办的砖厂上班。”

  制砖厂里。佟素芬在码砖坯。

  韦长波家,里屋,灯下。全家五口人吃晚饭。韦辉有四岁,韦琴有二岁多,都自己吃着饭。韦长波的母亲比影片开始时苍老多了。佟素芬往老人碗里夹菜。“妈,你吃菜呀!”菜很清淡。

  韦长波:“开支咱们买点肉!”

  “嗯。”佟素芬往嘴里扒拉着饭,点头应着,身上穿着那件绿格布上衣。

  44

  韦长波画外音:“天有不测风云。我不安的预感终于应验了,1971年6月的一天……”

  上午。矿区中心的露天大会场。会场一侧是竹竿搭的主席台,主席台前面参加会的人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主席台上横幅大字:深入清查“五一六”动员大会。三个“活靶子”低头站在台前。镜头推前,其中一个人是韦长波。随着台上喊口号的人的领呼,台下的群众也举起树林般的手臂。

  45

  下午,陈书记和四个戴有“纠察队”红袖标的人来到韦长波家门前,推门进入。

  韦长波家屋内。一个纠察队员转过脸来,原来是宋金生。宋金生和另一个纠察队员把床下的书箱拖出来,欲揭箱盖。佟素芬按住箱盖,愤怒地:“你们凭什么翻人家的东西?”

  宋金生:“你男人侮辱林副主席,我们有上级指示。”说着仗势地看看陈书记。

  陈书记:“韦长波有‘五一六’的嫌疑,你要帮助我们揭发他,可不要站错了立场。--—检查!”随着陈书记的话音,宋金生搪开佟素芬按住箱子盖的手,打开箱盖。

  特写:揭开箱盖后箱子里上面几本书的封面,书是:《论共产党员的修养》、《红岩》、《两地书》、《雷锋日记》、《代数》。

  韦长波:“这些书都是她的。”

  宋金生:“她的还不是你们家的?都得检查!”

  两个小孩害怕地依偎在佟素芬怀里,韦母坐在墙角瑟瑟发抖。

  46

  韦长波家,里屋。屋里零乱、狼藉的景象:从床下拖出的箱子摆在地中央,箱盖放在床上,床边和地上都有书;床上的包袱打开着,衣服被翻动了。

  两只手伸入画面整理衣物。镜头拉开,佟素芬包好包袱皮,又把书一册一册放入箱内。韦琴、韦辉也捡书递给佟素芬。韦母仍坐在墙角,惊魂稍定。

  门开,小董进来,见状,愤怒地:“宋金生这个狗rd!”韦琴、韦辉向小董走过来。小董打开饭盒,把两个包子给两个孩子。

  韦长波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傻了一般。

  47

  夜晚,韦长波家。屋里没开灯,朦胧可见。单人床靠墙一侧加了一块一尺宽的木板,变成了加宽床,睡着三个人:韦琴睡在里边,佟素芬睡在中间,韦长波睡在外边。韦长波这张床的对面是另一张单人床,睡着韦母和韦辉。

  韦长波仰面躺着。佟素芬给里边的韦琴盖盖被子,然后朝韦长波这边侧过身,说:“长波,想宽些,相信组织,听候组织处理--党有政策。睡吧,一会儿还得上班。”

  韦长波无言,呆滞地睁大眼睛。在韦长波的头部叠印出他想象的画面:

  韦长波胸前戴着“现行反革命分子韦长波”的牌子在两名纠察队员的押解下游街示众;

  两名威武的公安人员把手铐铐在他的手腕上;

  母亲惊惧的眼睛;

  佟素芬走在矿区的路上,背后和旁边的行人指点着佟素芬,议论着,佟素芬呜咽着前行。

  韦辉、韦琴哭着;

  ……

  “啪”的一声,韦长波打开床头灯的开关,屋内顿时明亮,韦长波幻觉消失。韦长波坐起,穿衣穿靴。

  佟素芬:“你干啥?”

  韦长波:“我上班去。”

  佟素芬:“还不到点,再躺会儿嘛!”

  韦长波:“我提前去。”韦长波穿好工作服和靴子,闭了灯,走出门。

  48

  月亮躲进云层,寂静、漆黑的夏夜。

  韦长波走在梯田边的一条山间小道上。头发在夜风中舞动,脸上表情冷峻、悲郁、阴沉、绝望。

  韦长波停住,遥望着远处井口工地处闪烁的灯光。韦长波的目光又转向家的方向,遥见稀疏的灯火。注视片刻,韦长波回转头,毅然前行。

  拖长江水在暗夜中闪着粼粼波光,离江水越来越近,听得见哗哗的江水声。镜头推前,开阔的江面,奔湍的江水。

  特写:一个浪花腾起,又跌落下去,一个漩涡在打旋。

  49

  韦长波家,里屋内。佟素芬打开灯,望着墙上:墙上挂着安全帽和灯带。佟素芬脸色骤变,急穿鞋、穿衣。

  佟素芬:“妈,你照看一下孩子,我去找长波!”

  韦母:“他不是上班去了吗?”

  佟素芬已出门,甩下一句话:“他没戴安全帽……”

  50

  江边,伫立着一个人,涛声阵阵。

  特写:韦长波僵漠的脸,腮边一行泪光。

  韦长波当时心境的话外音:“素芬,你虽然最了解我,可现在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跟我结婚几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吧,素芬,我是人世间一颗不幸的小星,给你带来多少灾难啊!今天,就让这颗罪孽的星熄灭了吧!我生长在松花江边,今天归宿在黔山深处的拖长江里……”

  “长--波--”,静夜中传来佟素芬凄楚的呼喊。

  韦长波回头朝坡上望,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跌跌撞撞奔下来。

  “长波--长波--”,佟素芬的呼喊声渐近。突然,佟素芬从一丈多高的田坎上掉下,半天没有动静。韦长波朝着佟素芬掉落的地方奔去。

  51

  佟素芬摔掉在田坎下的菜地里,手撑地,想站起来。韦长波跑近佟素芬,扶她。佟素芬挣扎着站起,泥污满面,披头散发。佟素芬使力推开韦长波,韦长波被推得退了几步才站稳。

  佟素芬:“懦夫!你也算是个男子汉?你纵身一跳了事,丢下孩子、老婆、母亲不管了?现在还没定性处理,结论还没有,你这算什么?知道吗?是畏罪自杀!没有罪也变成有罪了!英雄吗?狗熊!”韦长波受到佟素芬话语的震撼,愕然的脸有些醒悟,但又掺杂着痛苦:“素芬,我想不通,心里难受啊!”

  佟素芬:“那也得坚持活下去!得个结论才行啊。咱们人生的路还没有走完。人遇到坎坷时不能只想到自己解脱就算了,还要想想对别人的责任和义务。”

  韦长波抱着佟素芬痛哭,佟素芬亦无声地抽泣。佟素芬从自己肩头扶起韦长波的头,用手给他抹了一下眼泪,轻声地:“长波,咱们回家吧?啊?”

  韦长波哽咽地:“嗯”。然后搀扶着左腿有点瘸的佟素芬走去。他们攀上山梁。

  韦长波画外音:“不久,林彪折戟沉沙,我也从政治纠纷中解脱了。素芬,在那生与死的一瞬间,是你把我从死亡的彼岸拉回到生的此岸,并给了我再生的勇气。‘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素芬,相信我,我不会再轻生,当我人生的烛光熄灭的时候,我来陪伴你,重温先前欢乐的梦,使你不再寂寞。”

  淡出。

  第三章

  52

  淡入。矿区内的街道。一堆人(妇女居多)在看矿学校门口围墙上贴的告示。字幕:1972年。

  佟素芬走到这堆人跟前。先前跟佟素芬砌过护坡墙的一位妇女见佟素芬,招呼道:“小佟,你文化高,去考考吧!”佟素芬:“考考?考什么?”那位妇女:“你看!”

  佟素芬走前几步,隔着人看那张告示。随着佟素芬的目光望去,告示上清晰的标题字:“青山矿子弟学校招代课老师的启示”。佟素芬看后回过头对那位妇女:“要三名呢!”

  那位妇女:“你去试试吧,咋也比在砖厂强!”

  53

  佟素芬走进学校门。

  佟素芬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屋里有许多人。宋金生从一个座位上站起,招呼道:“啊,咱们韦大嫂来了,请坐!”

  佟素芬没理宋金生,走到桌前,对一位戴眼镜的四十多岁的男同志说:“你们学校不是招代课老师吗?咋个考法?”那位戴眼镜的男同志站起指着宋金生向佟素芬介绍说:“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宋书记。”

  宋金生:“这是孙校长。--老孙,佟素芬在东北就当过老师,又是高中生,我看就免考了吧?”

  孙校长:“可以!可以!”

  佟素芬:“不,还是照规定办,考,不能因我破坏了学校的规矩。”

  宋金生仍满面笑容:“既然韦大嫂坚持要考,那就考吧!”

  孙校长:“也行!也行!”

  54

  韦长波家里。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晚饭。从人物背景的室内墙壁和屋子比以前宽敞些,以及增添的两个大木箱、一个小橱柜,可以看出这是砖砌的一间永久房,不是原先的竹笆房了。

  韦长波:“宋金生那小子在那儿,咱们不去!”

  佟素芬:“不,要去。咱教咱的书,他当他的书记。学校办了好几年,教的二年级学生不如城里转学来的一年级学生。--我真着急!”

  韦长波:“那也用不着咱操心。”

  佟素芬:“咱们韦辉不也要上学了么?”镜头摇向七岁的韦辉,脸型很像韦长波。

  韦长波:“那就去吧。要小心宋金生那小子使坏。”

  佟素芬:“我明白。”

  55

  教室里。佟素芬在上课。

  韦长波家,灯下,佟素芬在批改作业。

  一群二年级学生簇拥着佟素芬走出校门。

  教师办公室内。佟素芬与一位青年女教师攀谈。

  56

  夏季。天晴。星期天,近中午时刻。

  韦长波家。佟素芬擀饺子皮,韦母坐在床上慢慢包饺子,前面与佟素芬攀谈的那位青年女教师坐在韦母旁边也在包饺子。韦辉与韦琴在屋里另一处共看一本小人书。

  佟素芬对那位青年女教师:“小张,小董人聪明好学,长的也不丑。下井又怎么样?掘进工就不娶老婆了?我家老韦还不是掘进工?只要人好不欺负你、好好过日子就行。”

  小张:“他有没有脾气?”

  佟素芬:“脾气可好了。他可能逗人了,你跟了他呀,就不用买票上戏院了!”

  门开,韦长波与小董走进来。

  小董:“嫂子,包饺子呀,来,我来!包饺子我可是内行,我家以前开饭馆,我爸专门包饺子,包饺子是我们家祖传……”

  小张小声地问佟素芬:“是真的么?”

  佟素芬:“你听他胡扯!”

  小张把包好的一个饺子摆在面板上,瞅小董,恰小董也在瞅她,二人目光相碰。

  57

  傍晚。拖长江边,江水奔流,浪花拍岸。夕阳无限好,有农村妇女在石头上洗衣服。

  小张与小董从屏幕右方走入镜头,从无拘束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谈得很融洽;他们走到镜头中央,然后向镜头左侧走去,镜头拍到他们的侧影、背影,渐走渐远。

  58

  初秋的晚上,矿区内露天电影场。黑压压一片人。从镜头望见的都是后脑、后背。大银幕放映的是35毫米彩色影片《红灯记》。

  镜头正面对着观众的面孔。镜头推前,我们看见小董与小张并肩坐在人群中也在看电影。

  特写:小董把小张的右手握到自己的左手中,右手抚摸着;小张的右手也握着小董的左手。

  59

  韦长波家。夜间,床上。佟素芬侧转身,头挨近韦长波仰面躺着的左边脸,倾诉说:“长波,明天我不去学校了,回砖厂去。”

  韦长波:“咋的了?”

  佟素芬:“宋金生用一个矿长的爱人代课,把我给顶下来了。他还……”

  韦长波急坐起:“他还对你无礼?”

  佟素芬:“嗯。可没得逞,我打了他。”

  韦长波狠狠地:“这个狗zz!”

  60

  远景,初具规模的现代化矿山。

  近景,旋转的天轮。

  电机车拖着矿车从镜头前唰唰驶过。

  碧蓝的天空,几只鸽子在上下翻飞翱翔。

  一列满载煤炭的列车鸣叫着驶出洗煤厂,穿过一个隧道奔驰而去。

  61

  韦长波家。晚上,灯下。佟素芬辅导韦辉、韦琴功课。韦母在床上做针线--缝补韦辉和韦琴的衣服。韦长波在地上靠墙的箱子边听收音机:“……‘四人帮’祸国殃民,阴谋篡党夺权。他们背叛毛主席‘三要三不要’的基本原则,肆意篡改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篡改毛主席指示……”收音机里传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夏青铿锵有力的声音,韦长波用心地听着。

  佟素芬冲韦长波:“你把声音开小点儿。”

  韦母:“可不是,放那么大声干啥?听清楚就行了呗!”

  韦长波:“妈,这是大事件啊!”

  韦母:“大事件又怎样?咱们小民不管大事情……”

  韦长波:“这次不同以往……”

  门开,小董抱着两岁的女儿和小张走进来。韦长波关了收音机。

  韦琴:“张老师!”

  佟素芬:“在家叫张姨!”

  小董放下女儿:“双重身份!”

  佟素芬摩挲着小女孩儿的头,对小张:“我给你们小梅做了一件衣服,手艺不好,别嫌、别笑--你看。”说着打开一个包袱,拿出那件小衣服给小张看,然后往小女孩儿身上比量着。

  62

  露天大会会场。坐满了职工和家属。镜头推前,大会主席台上横幅:深入揭批“四人帮”,促煤炭生产大上动员大会。

  话筒前,钟区长--此时已是矿党委书记--讲话。钟书记仍然还是那样坚毅、精力充沛,但显然比1966那时苍老了,眼角多了皱纹。

  63

  散会的人流。佟素芬和韦长波在人流中走着。

  韦长波:“宋金生这小子调离了学校,你还去教课不?要不要跟钟书记说说?”

  佟素芬摇摇头:“学校现在老师多了,咱们是家属工,就在砖厂干吧。别给钟书记添麻烦了!”

  64

  砖厂的砖窑前。佟素芬和几个家属工从窑内往外运转。把砖装上手推车,推到不远处的公路旁,装汽车。

  65

  下午。矿区一处家属住宅楼工地。楼已升高到第二层,瓦工在脚手架上砌砖。

  佟素芬身穿工作服,手拎装着饭盒的提兜,下班路过这个工地。佟素芬伫立观看瓦工师傅砌砖。脚手架上的瓦工师傅看见佟素芬,问:“这砖是你们家属烧的?”

  佟素芬:“是呀,怎么样?行吗?”

  脚手架上瓦工师傅:“质量还可以,稍有点变形。不过你们家属能用煤矸石烧出这样的砖来已经不容易啦!”

  佟素芬:“我们再消除变形呢?”

  那位瓦工师傅:“那就更好啦!”

  佟素芬走上脚手架:“师傅,让我砌几块行不?”瓦工师傅把大铲给她,佟素芬铲了一铲灰浆摊开,左手拿过一块砖砌上。

  66

  韦长波画外音:“素芬,生活向我们昭示了这样一个真理:个人的命运总是和国家的民族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如果说那可恶的年代窒息了我们的灵魂,那么在金秋十月以后我们真正得到了政治上的新生,尝到了劳动和人格平等地受到尊重、得到正确评价的喜悦。最难忘1978年我俩双双获奖……”

  室内会场。主席台上横幅:一九七八年度先进生产者、先进集体表彰大会。台上有七八个标兵和劳动模范在接受矿领导的授奖。这些男的和女的、年龄大的和年龄小的标兵和劳模在台上站成一排,胸戴红花、手捧奖状面向观众(镜头),然后,分头从台子的两侧走下。

  会议主持人:“现在请矿党委钟书记讲话!”

  钟书记:“职工和家属同志们!fs‘四人帮’已经两年多了,我们矿这两年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1978年我们矿全面完成了各项经济技术指标,摘掉了亏损的帽子!”台下热烈鼓掌。

  钟书记:“这些成绩是怎么取得的?是我们全矿广大职工和家属共同战斗的结果,是我们刚才表彰的那些先进生产者、标兵和劳动模范辛勤劳动的结果!我代表矿党委向这些同志致敬、祝贺!希望你们和广大职工及家属一起再接再厉,在1979年做出更大贡献!”全场热烈鼓掌。

  钟书记摆摆手:“社会主义就是要发展生产力,谁对生产做出了贡献,谁就应该受到尊敬,谁就光荣,谁就应该受到奖励!可是,‘四人帮’把这个问题搞乱了。以往评先进,要出身好、历史清白;出身不好的同志和犯过错误的同志即使干得再好,也是赎罪和改过似的被认为‘应当如此’,使这些同志很少能够站到领奖台上来;群众也不敢评他们,怕被说成‘吹捧坏人’,站错了立场。”台下很静。

  钟书记:“现在,我们要彻底破除‘四人帮’极左那一套,宣布:出身好的和出身不好的、家庭有问题的和家庭没有问题的,都是在一个起跑线工作的,在政治上是平等的。1978年度的评比就有这样的例子。在刚才念的受表彰的名单中,我们大家都听到了韦长波这个名字,在‘五七’家属受表彰的名单中有佟素芬的名字。但大家可能不知道,他们是夫妻获奖!”全场热烈鼓掌。

  钟书记:“韦长波同志到西南工作十多年如一日,先是建井,后又留矿生产,毫无怨言,听从分配;即使在蒙受冤屈的时候也坚持出满勤、干满点,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去年七月在1660大巷施工中奋勇抢险营救同志,自己受了伤,但他只休息了几天就又上班了。”台下坐在人群中的韦长波两眼感动地涌出泪水。

  钟书记:“韦长波同志的爱人佟素芬是最早来矿区的家属,组织了家属五七队第一个瓦工班,以后到砖厂干活,还代过课;可是因为韦长波父亲的历史问题和韦长波错误地被审查,她也受到牵连,吃了不少苦。韦长波,佟素芬,你们都来了吧?请站起来,让同志们认识认识。”韦长波和佟素芬在台下相隔不远的地方拘谨地站起来,佟素芬周围的家属高兴、赞赏地望着佟素芬。

  钟书记:“让我们热烈地祝贺他们吧!”全场热烈地鼓掌。

  67

  掌声中,一个里面镶着奖状的镜框从镜头前闪过。掌声渐息。

  镜头拉开--家中,佟素芬从韦长波手中接过镜框,放到墙上一个镜框的旁边,系好牵绳,两个镜框挨着挂在墙上。佟素芬和韦长波会心地相视而笑,又转头喜悦地望着镜框,无限感慨。十一二岁的韦辉拉着佟素芬的手,仰望奖状;八九岁的韦琴在床边告诉韦母:“奶奶,爸爸妈妈得奖了!”

  韦母笑着说:“领导这可真开眼了,也看到我们长波了!素芬也没少挨累。”

  特写:两个鲜艳的奖状,韦长波、佟素芬的名字赫然其上。

  第四章

  68

  韦长波画外音:“只有从穷困中过来的人才知道生活的艰辛。素芬,咱们家的日子并不富裕,你要不上班就更难维持。你总是那么俭省,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早晨,韦长波家。床上,韦长波与佟素芬在睡觉。突然,佟素芬醒来,看了一下手表,推醒韦长波:“快起来,到点了!”佟素芬掀开被子翻身下地,下身穿一条有补丁的蓝线裤,上身贴身穿一件无袖女式白背心,背心有小圆洞、裂缝,有些破损用白线缝过。镜头转向床的方向,韦长波已穿好工作服裤子,登上靴子,正穿绒上衣。韦长波:“你那件背心太破了,买件新的吧!”

  佟素芬:“穿在里头,别人看不见。”说完到厨房去了。

  外间厨房。佟素芬给自己已装了饭的饭盒里放两块豆腐卤。韦长波从里间走出来看见,说:“你带点菜嘛,要不多拿两块。”

  佟素芬:“我吃不多,这就够了。”她端过一盘白菜炒土豆片,又盛一碗饭放到小饭桌上:“给,快吃,别迟到了。大勺里有菜,闷罐里有饭,给韦辉、韦琴和咱妈中午吃,中午就不用再做了。”说完,拎起装着饭盒的提兜走出门。

  69

  韦长波画外音:“姑娘时代和少妇青春年华时期时髦、光灿琳琅的服装你没有,那件绿格布上衣还是你来那一年咱们结婚我在县城给你买的,你舍不得穿;有时穿上,脸通红,故意在我面前走--要引起我的回忆妈?还是提醒我不要忘了那甜蜜、珍贵、幸福的日子?啊,素芬,我怎能忘!”

  早晨,韦长波家。床上,韦长波被开箱子的声音惊醒,他看去--,佟素芬穿上那件平时很少穿的绿格布上衣。

  韦长波:“今天你不上班了?”

  佟素芬:“小张到昆明玉溪师专进修,明天就要走;你说小董又当了队长。我想为他们庆祝一下。我去买点肉,晚上请他们来家吃顿饭。你说行不?”

  韦长波:“小张、小董他俩是双喜临门,好,还是你想得周到。”

  70

  上午,晴天。韦长波家门外,韦长波用板皮修理煤棚。佟素芬从市场回来提着竹筐走近,竹筐里放着芹菜、猪肉、豆腐。佟素芬把手中拿着的布给韦长波看,说:“你看,我买了两块布,给咱妈做一套衣服。”

  韦长波:“你做一件吧?”

  佟素芬:“我不忙。韦辉、韦琴也要做呢。”

  韦长波:“你到小张家去了?”

  佟素芬:“告诉了。--不告诉,他们晚上也准备过来。”

  71

  韦长波画外音:“由于多年家务的操劳和在瓦工队与砖厂的劳累,吃的又不好,素芬,你病了。那是1981年10月12号的下午,我当时在班上……”

  开拓大巷工作面。韦长波和工人开动喷浆机进行锚喷支护。

  小董从大巷走到工作面处,把韦长波叫到旁边,向他讲着什么。韦长波脸色惊急,指点着工作面几个部位向小董交待,然后走离工作面。小董指挥喷浆。

  72

  医院内。

  特写:盐水瓶与输液管;中间衔接两根黄色软管的玻璃管内的药液一滴接一滴的滴着。

  镜头拉开,佟素芬双目紧闭躺在病床上,仍在昏迷中;脸色苍白,面容憔悴,年近四十看去像四十多岁。

  73

  特写:墙上日历:1981年10月13。

  医院病床上。佟素芬睁开眼睛。镜头从佟素芬眼睛的角度仰拍:大夫、护士、韦长波、韦辉、韦琴、钟书记、小董这些人的面孔围在床前。

  钟书记:“小佟,安心养病吧。你受累了。”泪花在佟素芬眼睛里闪动,滚出,顺面颊淌下。

  74

  切入特写:大竹扫帚在矿区街道上一下一下地扫着,扫着。镜头移上,身穿工作服的佟素芬在矿办公楼前的街道上打扫卫生。

  韦长波画外音:“稍好一点,你就要求出院。家属五七队给你调换了轻工作。”

  佟素芬扫垃圾。佟素芬将垃圾倒入小双轮手推车里,推车朝前走。佟素芬的表情坚毅而平静。

  75

  字幕:1982年秋。

  特写:有节奏的有力的一下一下扫着的扫帚缓慢了,不如原先有力了。镜头移上,佟素芬额上沁出汗珠,喘着气,但仍坚持扫着。

  一对青年恋人华装走过来,把橘子皮扔在扫过的路面上。

  佟素芬:“同志,不要乱丢果皮,那边有垃圾箱。”

  男青年:“不扔,你就没扫的了。”

  女青年:“哼,多管闲事!”说完挽起男青年的手臂走去。佟素芬眉头皱起,气愤的眼神。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领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走过来,妇女指着佟素芬对孩子说:“你要不好好学习,将来也扫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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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韦长波家。厨房的屋地上,病容的佟素芬坐在洗衣盆边,吃力地在洗衣板上搓洗衣服;旁边一个洗脸盆里已放满洗完待清洗二遍的衣服;佟素芬费力地拧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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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韦长波家。里屋。佟素芬坐在缝纫机前登缝纫机缝衣服,缝了一会儿,停机,从机针下扯出白衬衣,离开缝纫机坐到床头上锁扣眼。突然,佟素芬面现痛苦状,一手捂腹部,一手扶着墙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找出两片药,用水服下。然后又坐到床上锁扣眼。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开,韦长波下班回来。

  韦长波:“你还没睡?睡吧。不让你干活,你不听!”

  佟素芬:“这是你的衬衣,这就锁好扣眼了。--我的病好了,一年多没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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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写:扫帚把垃圾扫到一堆,准备扫到一个撮箕里。突然,扫帚不动了。镜头移上,佟素芬拄着扫帚,摇晃欲倒。

  佟素芬错乱的视觉印象:街道像船一样摇摆,房屋也在晃荡,汽车沿着斜面溜去,巍峨的矿大楼整体倾倒,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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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素芬昏倒在矿区办公大楼前的街道上。两个路上行人和一个大楼里奔出来的人搀扶佟素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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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病床上。韦琴伏在佟素芬胸前,韦辉旁立。佟素芬用手抚摸着韦琴的头。

  医院病床上。一只手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送到佟素芬嘴边,佟素芬接过,咬了一口,嚼着。镜头拉开,是小张,小张旁边站着小董。

  医院病床上。几件换洗的衣服放到佟素芬枕边,上面是一件粉红色的女式背心,背心下面露出的是那件绿格布上衣。镜头拉开,床前坐着韦长波,放下衣服后,握着佟素芬的手,两眼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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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素芬扫过的矿办公大楼前那条街。街旁法国梧桐树和杨树在秋风萧瑟中,黄叶飘落。

  医院里。佟素芬闭目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胸部以下盖着白被单,一双医护人员的手把白被单向上铺展,盖住佟素芬石膏像一样的脸。

  “素芬!”画外传来韦长波悲怆的呼喊。

  “妈妈!”画外传来韦辉、韦琴悲戚的哭声。

  “素芬姐!”画外传来小张、小董悲痛的呼唤。

  黔山青青,江水奔流。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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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长波画外音:“素芬,长期的劳累损害了你的健康,当你给予别人那么多以后你离去了,长眠在你热爱的第二故乡的土地。”

  主题歌起。歌声中--

  一个花圈从镜头方向进入画面,放到一个新坟前。从身体背影看出拿花圈的这两个人是小张和小董。韦长波、韦辉、韦琴,还有十来名与佟素芬一起参加过五七队早期瓦工组以及在砖厂和佟素芬一起干过活的家属肃立坟前。镜头扫过他们哀思的面容。

  画面上迭现佟素芬从少年时代到去世时各个时期的半身单人照片:

  戴着红领巾十岁模样笑嘻嘻胖乎乎小姑娘时候的佟素芬;

  十四岁小学毕业文静的佟素芬;

  十六七岁天真、活泼中学时代的佟素芬;

  二十岁模样梳着辫子俊美、思索神态的佟素芬;

  二十多岁穿着绿格布上衣美丽、善良少妇时候的佟素芬;

  二十七八岁端庄、深沉在课堂上讲课的佟素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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