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 我们说相声的,什么都得研究。
甲 对啦,什么都得研究。
乙 什么都得知道。
甲 您就不用拿别的说,就连这个社会人情都得知道。
乙 噢!还得知道社会人情哪?
甲 当然啦!过去呀,一般人都说,“交朋友得掌住了眼睛!”
乙 为什么呢?
甲 好辨别哪路人不可交哇!
乙 这还能分得出来吗?
甲 你看看。
乙 我认为什么人都可交。
甲 没有的话。
乙 怎么?
甲 有这么几种人不可交。
乙 你说说都是干什么的?
甲 干什么的不能说。
乙 怎么?
甲 我就说有这么一种人。
乙 哪种人?
甲 坐电车往里挤,这种人交不得!
乙 我反对这句话,坐电车往里挤的人不可交;要照你这么一说,电车里边都没人啦!都堵着门儿站着,出了危险谁负责啊?
甲 啊!有你这么一说。
乙 啊!还是的!
甲 可这往里挤跟往里挤的情形不一样。
乙 怎么不一样?
甲 比方说,有四位一块儿玩儿去。大哥:“喂!兄弟有事吧?”
乙 “没有哇!”
甲 “真哇!”
乙 “哪儿去?”
甲 “走,咱们城里一块儿玩儿去。”
乙 “走吧!”
甲 “坐电车吧?”
乙 “好。”
甲 “来!你们都站在我后边。”
乙 干吗都站在他后边?
甲 他站在头里。四个人坐电车,站在头里这位准不买票。
乙 我不信。
甲 嗨,你不信,你琢磨这个理儿呀!
乙 怎么琢磨呀?
甲 现在电车里人多少?
乙 人多呀!
甲 人多不要紧,这位在家没事儿净练功夫。
乙 练什么功夫?
甲 专门练挤。
乙 能挤!
甲 不管电车上有多少人,他一挤就进去。这电车不是仨门吗?他站当间儿这个。
乙 干吗站当间儿这个呢?
甲 这门不是宽好上嘛!
乙 啊!
甲 “你们都站好,站我后边。”电车来了,一开门,人还没下完哪,他就上去了。往里一挤:“借光!借光!借光!借光!”
乙 哪儿去啦?
甲 他里边呆着去啦。
乙 那几位哪?
甲 这几位哪儿练过那功夫!
乙 没有哇!
甲 都守着卖票这儿站着。电车一开呀,他叫开卖票的啦。
乙 怎么叫?
甲 “卖票的!”
乙 干吗?
甲 “喂,过来!我们有四个人,我买四张票!”
乙 啊!他真讲外面儿,要买四张票。
甲 他倒不是要买四张票。
乙 什么意思?
甲 他是告诉门口那几位哪。
乙 啊?
甲 你想啊,人多,他离着门口远,卖票的挤得过去吗?明知道,可他偏喊。他一喊,门口那几位就得掏腰包。
乙 噢!这招儿可真绝啊!
甲 这几位兜里有零的,能让他买吗?
乙 不能。
甲 “得了,大哥,你喊什么呀,四分钱还叫你买干吗呀?我买啦!”
乙 咦!
甲 绕着他不花钱,还落了个好人儿。
乙 噢!他老占便宜。
甲 老占便宜。
乙 啊!
甲 他也有倒霉的时候!
乙 他什么时候倒霉呀?
甲 多会儿挤过了劲儿,他就会倒霉啦。
乙 挤过了劲儿?
甲 有一回他挤过了劲儿啦,“借光!借光!借光!”哎呀,嗬!
乙 他哪儿去啦?
甲 他挤到那后门儿去啦。
乙 噢!那边儿去啦。
甲 那边儿那个门儿也有个卖票的。
乙 是呀!
甲 那个卖票的站在他后边儿,他没看见。电车一开,他叫喊卖票的:“卖票的!”
乙 嗯!
甲 身后那个搭碴儿啦:“买几个?”
乙 哟!哟哟哟哟……
甲 “啊?”
乙 怎么的?
甲 他回头一看:“干吗?”“你不是买票吗?”
乙 是呀!
甲 “买票吧!”
乙 啊!
甲 “我从那个门儿上来的。”
乙 啊!
甲 “嗯!这个门儿一样卖呀!”
乙 对呀!
甲 “你买几个?”“你干吗的?”“我卖票的!”你卖票的?你有证明吗?”
乙 咦,好嘛!
甲 四分钱挤得胡说八道。
乙 挤得胡说。
甲 你说这叫什么人儿啊?
乙 这路朋友不可交,爱取巧。
甲 还有一种人更不能交。
乙 哪种人?
甲 到饭馆儿吃完饭,漱口。
乙 这咱人怎么啦?
甲 交不得。
乙 我对你这个说法有意见。
甲 怎么的?
乙 讲卫生,哪有吃饭不漱口的!
甲 那漱口跟漱口不一样。
乙 怎么不一样?
甲 你知道什么时候漱口啊?
乙 什么时候?
甲 几位往馆子一坐,饭菜都吃完啦。
乙 嗯!
甲 嗽口。他这个漱口跟别人不一样。
乙 怎么不一样?
甲 别人吃完饭就漱口。
乙 是呀。
甲 他不,他喝汤,馆子都有这个规矩,最后送碗清汤。
乙 敬碗清汤。
甲 他呀,喝起汤来就没完。
乙 咦!喜欢喝汤!
甲 那倒不见得.他为磨蹭时间!
乙 干吗?
甲 好不给钱。
乙 嘿!好机灵。
甲 最后这碗汤,他死气白赖地喝(做喝汤的样子):“嗯!这汤不错呀!”
乙 噢!夸上啦。
甲 “味素不少。这汤多少钱?”
乙 啊!
甲 人家堂倌过来啦:“这汤不要钱。”“啊,不要钱。这么好喝不要钱?”
乙 不要钱。
甲 “冲这汤明儿个还来!”
乙 吃饭来?
甲 光喝汤!
乙 啊?
甲 嗯,那就要钱啦!
乙 多新鲜哪!
甲 有上馆子光渴汤的吗?
乙 人家也不让喝呀!
甲 一看到时候啦,这几位擦完脸漱完口啦:“算帐吧!”
乙 算帐。
甲 人家早就算好啦,堂倌把发票拿过来:“您几位一共吃了九块三。”
乙 还真不多。
甲 这九块三说完啦,这几位都掏钱。
乙 抢着给。
甲 他不掏钱。
乙 他干吗呀?
甲 他漱口。
乙 这会儿他漱口?
甲 早也不漱口,晚也不漱口,单等这节骨眼儿漱口。
乙 噢!
甲 人家掏钱,他把漱口水抄过来啦。
乙 干吗呀?
甲 (做漱口动作)“嗯!……”
乙 漱口?
甲 漱口。
乙 嗯!
甲 人家那儿掏钱,他跟人家比划。
乙 怎么比划?
甲 “嗯……嗯……嗯……”(用手比划)
乙 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甲 这是说话哪。
乙 哟!这是说什么哪?
甲 说“咱们吃的这个饭钱您呀别给,您呀也别给,这个饭钱我呀……”
乙 噢,他给啦。
甲 他也不给!
乙 那这钱谁给哪?
甲 都不给,那就柜上候吧!
乙 柜上认识他吗?
甲 这几位把钱给完啦,给了十块。“少点儿呀!”“不少,谢谢您啦。七角小柜!”“谢——”
乙 喊完走啦。
甲 他漱口水也吐啦。
乙 噢!
甲 (吐水)“你怎么又给啦?”
乙 怎么又给啦?
甲 可不人家又给啦,吃完饭他那儿漱口,人家还不给!
乙 对呀!
甲 噢!吃完饭都跟他学。
乙 不掏钱。
甲 全不掏钱?都站在那儿漱口,四位吃完了,全都站在那儿(学漱口)“嘿……”跑堂的一看:这是干吗呀?
乙 干吗呀?
甲 这是练功夫哪,怎么着?
乙 有练这功夫的吗?
甲 这好看吗?
乙 不受瞧!
甲 人家给完钱,他还有理哪!
乙 有什么理?
甲 他还问人家哪!
乙 怎么问?
甲 “兄弟!”
乙 啊?
甲 “谁给的钱?”这位说:“我给的。”
乙 对呀!
甲 “你不对呀!”
乙 嗯?
甲 给钱的这位一听:我怎么这么倒霉哪。
乙 说的是啊!
甲 “我把钱给完啦,我怎么还不对呢?”“你觉着你给完钱你有理啦?这十块钱应该我给,干吗你又给啦?你说,你认打认罚?”
乙 啊?
甲 你说请客这位多倒霉。
乙 真倒霉!
甲 这位说:“大哥!我认打怎么样?”“认打,我揍你一顿!”“我认罚哪?”“认罚,晚上在这儿再罚你一顿!”
乙 好嘛!
甲 吃人家一顿,又罚人家一顿!
乙 里外里两顿。
甲 你说这叫什么人?
乙 真机灵啊。
甲 好嘛!头一回吃饭漱口,行!
乙 混过去啦!
甲 第二回漱口,还行!
乙 糊弄过去啦!
甲 第三回……
乙 啊?
甲 人家也明白啦。
乙 谁也不傻。
甲 下回吃饭人家不找他啦。
乙 噢!躲着他啦。
甲 你猜怎么着?
乙 啊?
甲 你不是不找他吗?
乙 是啊!
甲 他会找你。
乙 他哪儿找去?
甲 这几位常上哪儿去他都知道。
乙 他怎么办呢?
甲 他老早起来,到胡同口等着去。
乙 白等。
甲 那几位今天出门儿。大伙儿一瞧,没他。这位说啦:“没他,今儿我请客。”“好,走吧!”
乙 行啦,这回没他啦。
甲 刚一进胡同,他从里边钻出来啦:“哪儿去?”
乙 怎么办?
甲 “我们没事儿!我们吃电影去!”“吃电影?像话吗?我知道你们吃饭去。连吃你们三顿没掏钱啦,你们就躲着我。你们交朋友不地道。今儿个跟我走,我请客。我要不请客,我是王八蛋,你们要不扰我,你们是骂我八辈祖宗!”
乙 嗬!真心请客,走吧!
甲 走吧!谁去谁倒霉。他心眼儿可多啦!哪个馆子大,他带到哪个馆子。一进门伙计过来招待:“几位楼上请!”“楼上二号!”这几位往那儿一坐,他头一个叫菜。告诉伙计:“三四块钱一个的菜来它十个;酒,来白酒、啤酒、白兰地!饭菜一块儿上!去吧!”
乙 嗬!这一顿可解馋,大吃一顿!
甲 有两位真高兴:“这一顿不赖!”有一位害怕,心里的话:“他有钱吗?吃完再说呗!”
乙 那可不吃完再说吧。
甲 每天他吃饭不喝酒,今天连吃带喝!三杯白兰地一入肚,再一瞧他那模样,脑袋都绿啦,“哈喇子”也流下来啦,舌头也短啦,拿镜子一照,都不认得自个儿啦。
乙 怎么啦?
甲 怎么啦?都脱相啦!一边喝一边还说哪:“我告诉你们!我连吃你们三顿饭,你们就躲着我,交朋友都让我伤心啦!吃饭不给钱!你们打听打听,我是那种人吗?”
乙 他呀?
甲 他是那种人。“我告诉你们,今儿这顿饭我请客。怕你们给钱,一进门我就存了两千块!”
乙 嗬!
甲 这位一听存两千块,赶紧把跑堂的叫来:“我们那位是在你们柜上存两千块吗?”跑堂的说:“我不知道,我给问问去!”噔噔噔跑楼下问柜房先生:“楼上那四位是在这儿存两千块吗?”先生说:“啊?我不知道啊!我告诉你,在工作当中别闹着玩儿!”“人家客人叫问的!”“来!我查查帐。”把帐本子拿过来翻了足有八遍。
乙 有吗?
甲 他根本没存,哪儿能有。先生说:“你赶紧上楼上问问,可能记错了吧?”跑堂的到楼上:“您哪位存两千块钱?”这会儿他站起来,晃晃悠悠的:“我在你们这儿存两千块!”跑堂的说:“您记错了吧?”“没有!那哪儿能错!我这两千块没有啦?”“您交给谁啦?”“我交给你啦!”跑堂的的一愣:“哟!您多会儿交给我的?”这时他上前,啪!就给人家一个大嘴巴。
乙 打上啦!
甲 这一巴掌没打上,别人再找他可没影儿啦!
乙 哪儿去啦?
甲 桌子底下去啦!
乙 溜桌啦!
甲 这几位一瞧,又倒霉一顿。
乙 这主意真高!
甲 气得那几位饭也不吃啦,酒也不喝啦。“行,我算认识你啦!你不信你看他兜里,一个子儿也不会有!”他算真有办法!“算帐,多少钱我给!”伙计一算帐:四十八块五。
乙 怎么那么多?
甲 光菜钱就四十块!“行啦,下回我再出门儿,我是他孙子!你们二位把他架下来!伙计,找辆三轮儿去!”
乙 雇车干吗?
甲 把他老人家送家去。二位往下架他,他还不老实哪:“你别管我,跟他没完,明儿我非给他封门不可!”
乙 嗬!他那么大势力!
甲 到门口儿把三轮儿叫过来。三轮儿车夫问:“哪儿去?”“XX胡同,XX号。多少钱?”“您给四角吧!”“我给一块。”“您干吗给一块哪?”“多给你六角。我们这位喝醉啦,道上你小心点儿,别摔了他。给你一块!”这工夫让他看见啦!“你别管,跟他没完。”“别没完啦!上车!蹬走!”
甲:你是我的好搭档乙:对,合作很长时间了甲:有一个秘密大家可能都不知道,你是一位残,逗哏:曹慧龙 捧哏:胡清华 曹:感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 胡:谢谢大伙! 曹:刚才主持人介,作者:曹慧龙 参考文献:马志明《卖挂票》 原著:曹慧龙《斯诺克爱好者》 逗哏:曹慧龙 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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